认识没多久我俩就谈上对象了。
按照路人的话说,我俩天生一对,郎才女貌。说实话,那时候心里别提多中意他了,每天就巴望着能见他一面,不过这份心思我直到现在都没说过,表面上我一直保持冷淡,居于受者,因为母亲说过“男人的注意力来自女人的矜持”。
——虽然这话与时下社会极度不符。
但我母亲还说了:“一切都让男人做主导,他们会满足。”
当时我们女同志哪敢穿的花里胡哨啊,或者露个肩膀掐个腰啥的,那可是不正经的代表,就是玉女红星也不敢那么穿。可你看看现在,不仅“同志”一转变为贬义词,就是你怕冷多穿两件,人家都说你自卑或者过分正经,幸好我老头子就爱我这内向保守派的,而我就中意这内敛型的。
结果后来被我女儿一说,那话就没法儿听了:“内敛?现在都叫闷骚!哪算褒义词啊。假正经?哈!这年头只有两种人,一种假正经,一种假不正经。”说完还瞄了瞄我,气得我又想数落她一顿。
可是,不得不叹一句,时代变化太快,社会发展神速,人心飞跃吓人一跳,就连性别都可以假乱真、忽左忽右,更遑论性取向已有“杂交水稻”的趋势?
说来说去,我就是一个中年妇女!
得!“中年妇女”也成贬义词了!
……
还记得老头子跟我求婚的时候,也没下跪,也没送花,就连金戒指也是婚后我俩赞了几个月的钱才补上的。顺带一提,当时的物价低的极其销魂,物资也贫乏,老头子一个月就挣30元,这还算不错的,当时买了块进口手表居然要180!更别提冰箱彩电……当然拿到现在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
求婚当天,艳阳高照,我俩一身的汗,居然还坐于馄饨侯里叫了两大碗御府馄饨(老北京小吃店),就着呼啦呼啦徐徐上扬的热蒸汽,我俩一边抹脸一边展开了如下对话。
他打量了我半天:“我妈说女人到了你这个年纪,最好生养。”
我一口馄饨汤差点喷给他,使劲憋住的后果却是我自己险些呛死。
等我终于按耐那种汹涌劲头的时候,才开口问:“阿姨……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我很想摸摸臀部……
他仍旧一脸正经样儿,甚至以严肃的口吻告诉我:“再过两年岁数大了,生孩子很辛苦,况且我现在在国家机构工作,收入也稳定,我妈说正是时候传宗接代了。”
我一愣,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不是***学校的老师么?”
他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学校不是国家开的么?”说罢,他似乎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个玉镯子,非要拉我的手使劲给我戴上:“这就是聘礼,我妈说一旦戴上了你就是我们家媳妇儿了,准跑不了。”
我彻底愣住,甚至有些无措:“我……我……我没答应呢……”虽然我的声音细如蚊子“嗡嗡”,可那种拒绝的态度是很显然的。
哪知他只是笑笑,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哦,那你摘了吧。”
我正讶异于他的好说话,却见他的笑容转为不怀好意,又道:“你戴过我的聘礼又不嫁给我,以后也难嫁出去了,这年头谁敢要被人退婚的女人啊。”
我有些傻眼——
第一,我不是被他退婚的。
第二,我戴了这所谓的聘礼是被逼的!
第三,就算我摘了又有谁知道?
我使劲眨了眨眼,终于组织好以上论点准备反驳,却又见他镜片一道光闪过,以遗憾的口吻陈述道:“我妈认识你妈,也认识你二姑、你大姨。”
这下我彻底愣住了——
第一,我妈外号“广播站”,顾名思义,可想而知。
第二,我二姑总自我叹息应该排行老三,因为她嘴巴很大。
第三,我大姨号称“六婆”。
也就是说,以上三人若是知道今天的事,就算我拒绝,为了我的名声着想她们也会逼我嫁了。
“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好说话。其实我妈总夸你会持家,以后一定是个好妻子。”没等我惊讶完,他漫不经心的说完,又漫不经心的在桌下偷偷握住我的手,轻抚片刻——准确的说,应该是握住我的手腕上的玉镯子。
我不确定他这个动作是不是正在威胁我,有将它脱下来的意思,但是我很快的就反握回去,以确保玉镯子不会被脱下。瞬间,在外人眼里成了我硬要握他的手,还上下齐握,极不矜持。
左思右想之下,他的提议很有建设性,而我一大好女青年怎么经得起谣言的摧毁,要知道舆论就是那“半夜鸡叫”,而我并不想作那饱受摧残的长工,被这周扒皮牵着鼻子走。
而最终,我琢磨着,他要不是真的喜欢我,就是真的喜欢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促使他尽快求婚。不论是性格还是外貌,我都属于中上等,绝对带的出去,并且就他人民教师的专业眼光来看,我绝对淑女可人,绝对秀色可餐。所以我想,他是真正喜欢我的。
顺带一提,后来我才知道他所谓的“我妈说”、“我妈还说”都是放屁。他妈也就是我婆婆,压根什么都没说。
我一质问他咋回事,他答:“哦,一般老人的意见都是中肯的,你一听到是我妈说的一定认为有权威性,省的你说我拐骗你。”说罢,他镜片上又是一道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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