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吟雪死寂的世界在这一瞬兵荒马乱,仿佛将卑劣暴露在了阳光下,他狼狈得收了手。
鼠虫终于不动了,重新变回脏臭的尸体,从江月芝身上跌落下来。
江月芝惊魂未定,仍在尖叫哭喊。
她左臂被鼠虫咬得不成样子,皮肉翻开,鲜血淋淋。
安纾瑶瞥了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一眼,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她快速收回了视线,然后大步向梅吟雪走去。
她来势汹汹,让梅吟雪有一瞬间想要逃。
但怎么可能逃?她是瑶瑶啊。
他永远只等她来,绝不会背对着她走。
安纾瑶穿过重重人海,大步走到梅吟雪跟前,梅吟雪以为她会骂他,也许会打他,但她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抓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他离开了人群。
“瑶瑶,雪儿,等等我。”柏亚川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路小跑,追赶过来。
三人离开喧闹的街道,去走柏亚川之前提起过的偏僻小道。
小道是当地猎手们摸索出来的,知道的人很少,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挤是不挤了,可气氛却压抑了下来。
一路上,安纾瑶都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只闷头赶路。
梅吟雪跟在她后面,想解释,想道歉,想让她回头看他一眼,可张张口,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咳咳!”柏亚川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声,然后开始当和事老,“我觉得雪儿也没做错什么,刚才那个女的实在是太可恶了,就该好好教训教训她。要不是瑶瑶你拦着我,我早冲上去揍她了。”
他一把揽过梅吟雪,竖着大拇指称赞道:“雪儿,替□□道,干得漂亮!”
好嘛,梅吟雪差点儿把人杀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训斥也就算了,居然还夸起来了。
安纾瑶忍无可忍,她倏地停下脚步,转身瞪向身后的小哥儿俩:“还替□□道……你们知道什么是善恶吗?”
柏亚川心想什么是善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夸雪儿一句,你绝对会回头骂我。
骂就骂吧,骂出来,把火撒了,也就和好了,憋着生闷气才难受。
好兄弟就要有难同当,柏亚川故意捅马蜂窝:“刚才那女的,肯定算恶了吧?”
安纾瑶瞪他一眼:“你闭嘴!”
这家伙,帮不上忙还净捣乱,真是气死人了。
柏亚川识相的闭了嘴,深藏功与名,安纾瑶将目光移到了梅吟雪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梅吟雪抿了抿薄唇,没有看安纾瑶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小臂上那一道血痕,盯到眼睛都隐隐刺痛,才闷声道:“她伤了你。”
他的世界没有善恶,谁伤了他想保护的人,谁就是恶,纵便万劫不复,他也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安纾瑶一愣,有什么之前没注意到的小细节,突然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了出来:刚才那些被控制的鼠虫,只咬了江月芝的左臂,并没有咬她其他地方。
而她受伤的,也是左臂。
心脏像被泡进了柠檬水里,酸酸涩涩,说不出滋味,安纾瑶问梅吟雪:“你没想杀她,只是想给我报仇,所以控制老鼠和虫子去咬那少女的左臂?”
梅吟雪眸色暗了暗,有那么一瞬,他其实动了杀心。
但直觉告诉他,坦白没有好处,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把心底的龌龊说出来。
安纾瑶总算松了口气,她误以为梅吟雪起了杀心,所以才那么生气。
梅吟雪是她救的,他第一次杀人也是因为她,如果他最终还是不可逆转的变成了反派,屠尽天下人,安纾瑶觉得,他手上的一半人命,得算在她头上。
她是因,他是果,因果不可拆分。
“刚才的少女,确实蛮横不讲理,但离大奸大恶,还远着呢。”自己养的反派,三观再歪也得给他掰回来,安纾瑶凝着梅吟雪黑沉沉的眼睛,沉声教导他道,“她最多只是没教养罢了,对待这类,小施惩戒即可,不必下太狠的手。”
她顿了顿,又扭头看了柏亚川一眼,哥儿俩个一起训:“你们两个,将来可都是要当威震四方的大侠的,如果随心所欲滥用自己的力量,报私仇,那还算什么大侠?”
“是是是。”柏亚川小鸡啄米的点头,其实他没太听懂,但这不妨碍他夸安纾瑶,“瑶瑶真有文化!”
夸完后还给梅吟雪使眼色,示意让梅吟雪也夸两句。
梅吟雪伸手拽了拽安纾瑶的袖子,声音软软的,有着他这个年龄男童独有的奶气:“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
别不理他。
别一人生闷气走在前面。
别拽他胳膊,他手一直露在外面,在等她牵。
下一瞬,梅吟雪和柏亚川同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安纾瑶一手揽一个,笑嘻嘻道:“这才对嘛!”
“走啦!”训完了,这事儿也就翻篇了,安纾瑶招呼小哥俩儿,“天都亮了,再墨迹,灵虚宫都该招完生了。”
她习惯性的拉住梅吟雪的手,挽住柏亚川,铁三角一起走向新旅程。
小路人虽然少,但比较偏远,三个孩子年龄又都不大,紧赶慢赶,到天枢峰附近时,也已经正午了。
山脚下人群涌动,招生貌似已经开始了。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柏亚川焦灼道,“怎么看不到仙人们呢?大家都在往山上走,我们也走吗?”
“等等!”安纾瑶拽住柏亚川,“天上好像有字。”
半空中金光闪闪,笔锋苍劲的金色大字漂浮在半空中,介绍着招生规则。
字是繁体的,安纾瑶认不全,连蒙带猜,读了个大概。
正如她所料,招生的考核方式是爬天梯,爬过两千阶,可进外门,爬过五千阶,可进内门拜宗师,爬过九千阶,可进内门拜十二峰峰主。
“上面写了什么?”柏亚川是不识字的。
“爬天梯。”安纾瑶指了指前方,“不限时,登顶的能拜十二峰峰主。”
“天梯?”柏亚川愣了愣,而后才注意到,天枢峰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台阶,台阶依山而建,一直蔓延到云端,看不到尽头。
“什么时候修的台阶?”柏亚川惊道,“我前几天过来还没有呢。”
“天梯呗,哪儿用修,肯定是神仙变出来的。”安纾瑶弯着杏眼儿道。
虽然没有看到天梯下放的过程,但安纾瑶仍旧心潮澎湃。
这就是修仙世界,能点石成金,移山填海,在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穿书快十年了,她终于接触到修仙界了!
安纾瑶难以压制心中的激动,她招呼梅吟雪和柏亚川:“大家都往上爬了,我们也出发吧。”
山下人山人海,十分拥挤,过来碰运气的普罗大众一看考核内容居然这么简单,嘴都笑歪了:爬台阶?这算什么考核!他们这些做农活的农民,别的没有,力气一大把,别说九千台阶了,就是一万台阶,爬起来也毫无压力。
大家干劲十足,掳了袖子就往上爬,都觉得自己能登顶。
熟不知,天梯是测试修仙者资质的,每一个台阶,都大有玄机,台阶压力依次增长,越往上,压力越大,爬起来也越艰难,修仙者资质越好,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小,一开始可能分不出层次,但上个几百阶后,没资质的基本举步维艰。
安纾瑶读过很多修真小说,对爬天梯很是熟悉,柏亚川和梅吟雪一个男主,一个反派,资质肯定没得挑,都是一等一,她现在比较担心自己。
原身作为男主和反派的共同的白月光,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就是个工具人,主要作用就是死了以后,激化男主和反派的矛盾,让男主和反派决裂,一个在大道中畅行无阻,成为六界至尊,一个在血和泪中一路黑到底,成为人们谈之色变的大魔王。
这么个工具人,修仙资质如何,还真不好说。应该不会太差吧?安纾瑶心想:她隐约记得,原著里白月光和男主拜的是同一个师父。
正胡思乱想着,左臂突然刺痛了下,不知谁粗鲁的推了安纾瑶一把,推的地方刚好是安纾瑶受伤的左臂。
“嘶!”安纾瑶痛呼,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臂。
然而推她的人却不道歉,还骂骂咧咧:“滚开,别挡道!”
那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比安纾瑶大上很多,少年颦着眉,俊脸上写满嫌弃之色,似乎不屑于跟这群凡夫俗子一起爬天梯。
柏亚川见不得安纾瑶被欺负,撸了袖子又想过去干架,奈何人太多,根本挤不过去,真是气死他了!
“别急。”安纾瑶给了柏亚川一个眼色,黑眸幽幽道,“到了上面,自会遇到。”
越往上,台阶压力越大,纵便这少年资质再好,能好过男主和反派吗?
等到他被台阶压得爬不起来时,看她怎么收拾他!
安纾瑶只是脾气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好惹。
小丫头,坏着呢。
第10章
差距很快便拉开了,原本自信满满,觉得登顶轻而易举的无知者,在上了不到五百台阶,就被压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台阶似乎有妖法,我感觉身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奇怪,我以前爬再高的山,都没有累过,这次怎么才爬了这么几个台阶,就累得抬不起脚了?”
“好难受,我受不了!我弃权!”
……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弃,还有一些人不死心,咬牙死撑着,可资质摆在那里,即便拼尽全力,最多也只能再多上两三个台阶,天梯九千阶,这种硬撑毫无意义。
五百阶梯以后,人群稀少下来,芸芸大众都被困在了五百阶以下,别说问仙求道了,连修仙的门都摸不着。
“他们说台阶被神仙施了法,身上像被压了大石头。”一路上看到太多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的人,柏亚川忍不住问安纾瑶和梅吟雪,“你们两个有感觉到压力吗?”
安纾瑶和梅吟雪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倒没感觉到有什么压力,就是觉得台阶有点儿高,对他们这种年龄小的孩子非常不友好。
“我也没感觉到。”柏亚川道,“真奇怪。”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又嘿嘿的傻乐起来:“瑶瑶,你说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三个有仙缘?”
“别臭美了你。”安纾瑶笑骂道,“这才上了五百阶呢,天梯九千阶,爬完一半你再美吧。”
“一半算什么。”柏亚川冷哼,神色间带着少年独有的傲与狂,“我未来的天下第一剑,必须登顶,不登顶都对不住我这称号。”
好嘛,师父还没拜上,先给自己封神了。
安纾瑶心里一阵好笑,但没有再泼柏亚川冷水,因为她知道,在不远的未来,柏亚川会一步一步,将他年少时脱口而出的狂言,全部实现。
台阶很高,年龄小的孩子爬起来有些费力气,铁三角互相扶持,爬得虽然慢,但稳步向前,傍晚时分,已经爬到两千阶了。
“休息一下吧。”安纾瑶擦着汗,气喘吁吁道,“爬了一整天了,都饿了吧?我备了干粮,就在川哥你背的那个灰色包裹里。”
她用粗粮做了几个面饼,味道虽然一般,但扛饿。
穿成男主和反派的白月光 第9节
同类推荐:
梵行、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女配她只想上床(快穿)、
顶级暴徒、
碎玉成欢(np)、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快穿]与魔女的交易、
(快穿)插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