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了开门声。许牧抿了抿嘴,从榻上跳下来,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风溯,身上颇有几分狼狈。原本淡蓝色的细纱外衫被割出无数裂口,颜色已变成了棕灰色,向来干净整洁的内衫也沾满泥土,冷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落魄乞丐。
许牧愣了一下,忙跑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一包东西,责怪道:“你这是去修城门,还是去盖房子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泥球。”
泥球风女侠表情依然不善,“无妨,我去换身衣服。”说罢,抬腿便走。
然而,她刚走两步,忽然听身后的小捕快道:“你脏成这样,不如清洗一番,我可以……咳,帮你。”
风溯先是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将自己手腕和手上的伤口遮挡住,“我一个人便可以。”
“可是你手伤成那样,遇水的话,说不定要化脓、染上风寒……”
小捕快的话似乎突然多了起来,风女侠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颔首道:“好。”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请求,可真看女侠未着片缕地坐入木桶后,许牧还是想一跑了之。
好不容易替她洗净长发与身子,小捕快刚松了口气,木桶中的人却忽然站起身,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阿牧,我很开心,你会这般关心我。”
小捕快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脑袋里似是燃起万千烟火,噼噼啪啪地炸开了……
☆、66|忘忧
那一次轻吻后,许牧总觉得有些难以面对风溯,明明和师父说好第二日启程去江州,但她一直窝在屋子中不想出门,任谁喊她,都不出来。
她并非刻意躲着风溯,她只是……隐约想起了些事情。好像在很久以前,这人便这般轻吻过她,且是在吕季面前。
可这怎么可能呢?
记忆和现实对她不断地撕扯,头疼欲裂,如此一来,她干脆待在屋子里,免得别人看见她这副鬼样子。
若是师父问起来,她总不能说是被人亲了下,导致这般头痛吧?
如此过了两日,风溯不顾景茫劝阻,端着药,一脚踹开了门,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许牧抱着双膝,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诺诺开口道:“我……我不喝药。”
“这是我攀万丈悬崖为你采的药,你当真不喝?”
许牧心头一暖,原来,她那日乃是为自己采药,才落得那般狼狈的地步。这么想着,她从榻上勉强坐了起来,“你从哪里得到的方子,需要这等难得的药材?还要去那等危险的地方采摘……”
“自是安全的方子,你且放心喝。”她双唇动了动,又道:“不会喝死人。”
许牧轻笑一声,心里虽对她还有忌惮,手却是伸了出来,“我喝。”
风溯这才缓和了脸色,将木盘端来,在她喝药时,为她准备好蜜饯。
这是她抓了皇宫御医所得来的方子,那御医为了荣华富贵,在宫中害了不少人,得到方子后,她便顺手杀了他。
风女侠对此心安理得,觉得自己还算为他积了一份德,他应该感激自己。
小捕快乖乖喝了药,面前之人立刻将剥好的蜜饯递给她。俏脸一红,许牧接过蜜饯,咕噜一下吃了下去。
这个武功高强叱咤江湖的人,不仅悉心照顾自己、为她冒险采药,还……还亲过她。
许牧这么一想,脸更红了。
风女侠现在已明白过来,此事急不得,万不能紧逼于她。于是,为了不再吓到她,收好药碗便走了。
那药倒也真是有些效用,服下不久后,许牧便觉得丹田发热,很快,那热度直传头顶,不多时后,头顶又漫出一股清凉,滋润着每个痛楚的地方。
头不痛了,许牧人也欢实了些,犹豫了下,起身出门寻师父去了。
她头疼恢复,亦不再躲避风溯,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四个人神色各异地一齐吃了一顿饭,即刻启程去了江州。
方璐道,她们四人若是同行,实在是招摇。于是,风溯易容成了车夫,景茫扮成身患重病的母亲,许牧装成忙着去江州找亲戚投奔的丫头,而方璐自己,则在暗处尾随,免得她们遭人暗算。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即便是遇上官府盘查,也未出半点岔子。进了江州后,四人直奔杜府,一到地方,风溯便去打听消息。
然而,她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个不省心的杜家小姐,又离家出走了。
许牧听闻后,一脸震惊道:“阿婴那等乖巧温顺的人,怎么会离家出走?”
三日后,风溯从江州边界把杜婴抓了回来,顺便还带了坚持要跟来的岚青萍。
说来也是蹊跷,杜婴和岚青萍仅是在小筑见过几面,竟会在偶遇后同行玩乐。杜婴一见许牧,便和她倒苦水:“阿牧我和你说,风女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我和青萍遇上才不过一日,她竟然说人家小姑娘带着我乱跑……”
客栈中,许牧愣怔着,瞧着一身紫色薄纱的杜婴,无数话在嘴边,却都说不出来。
她从上辈子嫁人后便再没见过的人,现在俏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且那气质和模样都和前世大有不同。
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杜婴拍拍她的肩膀,“我路上听风女侠说了,不就是失去一年记忆嘛,我们陪你找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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