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夏看了s一眼，他还在抽烟，看着阳台外的海上风景，盯着那些飞来飞去的海鸥。
    她知道秦福生可能会说什么，秦福生必然是不想让“陆慕辰”听见的，可是她之前一直在装傻，从来没正面回应过秦福生对陆慕辰的抵触心理，甚至，她故意装作不知道。
    那么，现在，她依然不希望s参与其中，这会导致事态更难以捉摸。
    “你们先停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盛知夏让化妆师停了，她起身去洗手间方向。
    s听见，回头看了看她，不耐烦道：“那么坐不住？需要我帮你吗？”
    男人幼稚起来，不分场合地耍嘴皮子，根本察觉不到女人是不是正在危机中。
    盛知夏挥了挥手：“拉肚子，没事的，你好好抽烟吧。”
    他们所在的房间洗手间很大，跟衣帽间相连，盛知夏进去后，接通了秦福生的电话，她很亲热地叫他：“爸爸，您想我了吗？我明天就回去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
    秦福生在电话那边也笑着说话：“媛媛，你明天一定要早点回来，我和你妈妈的婚礼会在晚上举行，你妈妈非常想念你。”
    秦福生的六十大寿，打算给傅瑜一个名分，在那天跟她办婚礼，算是让将死的傅瑜有个安慰了。
    “嗯，知道了爸爸，我肯定会早点回去的，就是这边还有些活动今天走不开，不然我今天就回去了！”盛知夏语气俏皮，带着小女孩的不谙世事，她非常开心地说：“爸爸，这个邮轮盛典好棒啊，要是我们全家一起来玩就好了，妈妈肯定也很喜欢，今天晚上还有烟花秀，我从来没见过烟花秀！特别期待！”
    她不提陆慕辰，半个字都不提，也不提贺以南，只说她自己的快乐。
    盛知夏看不到秦福生那边是什么情况，正如秦福生看不到她的，她连表情管理都可以放松，不用去掩饰满脸的厌恶。
    她也的确看不到此刻秦福生面对的情形——并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画面，秦福生站在秦帮的地下死牢里，听着手下说起地上的尸体的死因——
    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傅瑜的前夫楚一关。
    楚一关一家三口被监禁在死牢里，受尽了折磨虐待，他再不是东西，也还是心疼女儿楚琪的，可是女儿被欺负得那么惨，秦帮的男人们个个都能对她施暴，眼看妻子刘瑞芳被逼疯，他想去护女儿的时候，被活活打死……
    死牢里的看守却没有任何怜悯，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秦觉，秦觉跟秦福生提了提，秦福生居然亲自来看了，也算是给了楚一关面子。
    人死在秦帮的死牢里，这是什么性质，大家都清楚，不是随随便便能处理的。
    但是，秦帮到底是秦帮。
    秦福生来看过之后，对秦觉道：“死了就死 ，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善后要处理好。”
    秦觉自然更不会对一个死人有什么想法，虽然他脑子里闪过秦媛的影子——毕竟是她的养父，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也许……不知道她得知楚一关的死讯会有什么反应。
    “义父，这件事妹妹那边……”秦觉提了一句。
    秦福生的脸色顿时一变：“与你妹妹有什么关系？要是你义母知道这个混蛋死了，她一定会高兴。”
    “是，义父。”秦觉不再多提楚一关，只是旁敲侧击：“贺以南虽然答应义父会除掉陆慕辰，可是我担心妹妹……”
    他总是说一半，留有余地。
    秦福生自然都懂，那双阴沉锐利的眼睛扫了秦觉一眼：“你想说什么？”
    秦觉抿唇，不答。
    秦福生却了然：“你是在怪我跟姓贺的小子做了交易，让他去争取媛媛，是不是？”
    贺以南之所以这么拼命，冒这么大的风险，想要在南城除掉陆慕辰，不过是有利益唆使，否则以贺以南的谨慎，不会这么武断，一定会有更好的谋划。
    因为秦福生给贺以南画了大饼，秦帮的女婿这么好的诱饵，贺以南没有理由不上钩。
    “姓贺的小子就仗着媛媛喜欢过他，才有底气去执行，你和他闹了矛盾，他更想做点什么证明他自己。”秦福生继续道，语气却很淡，带着点冷笑：“年轻人啊，机遇跟风险成正比，今天的行动，他要是做成了，那是他的本事。要是成不了，就是废棋了。”
    “义父拿妹妹做诱饵？”秦觉的唇抿得更紧，脸上一点笑意都没了。
    “怎么，心疼了？”秦福生却笑了，看了看秦觉的黑脸，对死牢里的守卫道：“尽快处理这具尸体，里面那两个女人，送去南方……”
    “送去……卖了？”手下不敢确定。
    秦福生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样太便宜了她们，他的心肠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他笑了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把她们送去南方，跟盛兴邦关在一起，不可以让她们死了，让盛兴邦那个老匹夫瞧瞧，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多少他看不下去的肮脏事。我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不许他死，不许他活，不许他过一分钟的好日子……”
    秦福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牙齿是紧咬的，好像咬碎的是盛兴邦的骨血，这让他觉得快意。
    秦觉的眉心一跳，他从小就知道要狠毒，可是跟义父相比，他还是差了点，他不反对秦福生的任何做法，只是担心：“义父，盛兴邦年纪大了，恐怕受不了这种折磨。”
    “盛家唯一一个活着的老家伙，他已经断子绝孙，这辈子都没机会东山再起，连他的命也都在我手里，他活着一天，我就折磨他一天。无论他死还是活，对我来说，只赚不赔。”秦福生笑得阴沉，他已经赢了，才不去管死囚如何痛苦、会在什么时候活不下去。
    “是，义父。”秦觉没了疑议。
    “贺家的小子真听话，把盛兴邦送给我做六十大寿的贺礼，杀岳父岳母杀妻，胆识是有的，这个情分，我也记着。”秦福生话题一转，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下午七点。”秦觉答。
    秦福生伸出手去：“电话给我，我给媛媛打个电话。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