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歪着头看着蒋诗桐,眼底明晃晃映着不解和怔愣。
蒋诗桐低叹一声,转去厨房里把姜汤和热好的饺子一并端到客厅的小桌上,就在江森面前。
“陪我吃点吗?我有点饿了。”她坐下后递过去一双筷子询问道。
那声音温柔,江森无法拒绝,“好。”
“看会电视吗?”蒋诗桐抬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春晚应该已经开始了。”
江森其实很少看这些,不过眼下她感觉屋内太过于安静,气氛也十分怪异,或许有点声音会更好一些,就微微点了下头。
电视一打开,悠扬的歌声掺杂着掌声立马充斥在客厅的各个角落,这一刻江森才恍然忆起自己跑来的目的是什么。
大过年的,好像把气氛弄得这么尴尬不太好。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原本发僵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自然,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倒是诧异地听见从不在吃饭时说话的蒋诗桐,破天荒地开口道:“晚点巷子里的小朋友们都会出去放烟花,你想去吗?”
江森手中的筷子忽地停了下来,本已平静的眼底再次激起波澜。
上一世刚上大学那年末,她和蒋诗桐一起出去吃饭,也是这样的雪天,但没有风,倒是不觉得怎么冷,两人想着吃饱了在附近走走当饭后消食再回去。
她们边走边聊,也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就是沿着街边瞎走,却没想到无意间就走到了一处景点附近。
那儿游客很多,街上人挤人的,江森本想带着蒋诗桐离开,远处的天空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两人齐齐抬头,绚烂耀眼的烟火在她们头顶绽放,余光里蒋诗桐那张带着点点冷淡的俏颜都被衬得柔和了不少,没有了往日的冷漠疏离的感觉,平添了几分温柔。
江森的脑子顿时宕机,她想不出任何的词去描述蒋诗桐的美,唯有一个念头不断在心底放大。
她想把这个人紧紧抱在怀中,连带着眼前美好的画面一起深深刻在脑海里。
然后她就这么做了。
是不由自主的,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了蒋诗桐。
很甜,是淡淡的草莓香。
是蒋诗桐饭后给她用来解腻的夹心硬糖的味道。
也是逐渐被吃下的唇膏的味道。
自那以后,草莓味和烟花都成了江森心里最特别的、占据了很大一块面积的东西。
是一看见就会想起蒋诗桐,念起那晚美好画面的引索,却也成了前五年里她最害怕看见和尝到的。
江森蜷了蜷指尖,低声道:“我想去。”
似乎是时候去面对那从美好转变成的恐惧,和现在的蒋诗桐一起,哪怕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的深意,可至少有面前这人陪着,就足够了。
她就是她无畏一切的勇气。
“嗯,那待会我们去买一点。”蒋诗桐眉眼微弯,轻声应着,手中的筷子重新动了起来。
简单的晚饭结束后,江森帮着收拾好碗筷,两人一齐出门,只是还没走出院子,她又忽而想起什么扭头往身后看去。
“蒋诗桐,你家为什么没贴对联啊?”那扇生锈的铁门两侧空荡荡的,看着有点冷清,一丝年味都没有。
“我一个人过,就没去折腾这些了。”蒋诗桐不太在意地回答道。
“那哪行啊!好歹是过年呢。”江森立马停下脚步,“而且春联还能辟邪除灾、迎祥纳福。”
“你家有红纸和毛笔吗?”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眼前的人会准备这些东西。
意外的是蒋诗桐居然点了点头,“嗯,应该还剩一点吧。”
江森诧异地看着蒋诗桐,而蒋诗桐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声解释道:“以前帮着妈妈写过,备了些,应该还没用完吧。”
“那太好了,不用到处去找了。”江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蒋诗桐就往回走,“我们一起写完春联再去放烟花吧。”
“你还会写这些吗?”蒋诗桐显然有些惊讶。
“没想到吧。”江森扬起下巴晃了晃脑袋,“小时候村里的叔伯教过我,每逢过年的时候外婆家的春联都是我写的呢。”
蒋诗桐唇边漫出几分笑意,“的确没想到,很厉害。”
“那是。”江森得意地笑笑,一点都没有要谦虚的意思。
蒋诗桐跟着笑开了,见她兴致高昂就由着她,回屋找出了放在柜子深处的纸笔放到桌上铺好,给江森研墨。
而江森咬着毛笔头,思索了一会该写什么,最终提笔在红纸上认真地落下两句,还是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天赐良机前程锦,万事顺意永平安。
心想事成。
横批她本想写别的,但细想一下,她还是带着私心地写了这四个字。
这不光是她对蒋诗桐的祝愿,也是希望神明看见后庇佑自己一点。
她不贪心,心里所想所盼不过一人,就是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点燃烟花的那个面色温和带着浅笑的人。
灰色的引线燃起,江森飞快地跑到坪的另一边,站在了蒋诗桐的身旁,在那银黄相间的烟火冲天而起,坠下满地火树银花时,她偏过头在蒋诗桐耳畔柔声道:“新年快乐,蒋诗桐。”
温热的气息打在柔嫩的耳根,蒋诗桐下意识避开了一点,然后江森就看见那嫩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俏丽的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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