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山穷水尽,他怎么会愿意对我低头?”邵沛然嗤笑,“当年他跟我妈结婚,就是因为邵家如日中天,能够成为他的助力。可是等他成名了,又开始觉得我妈是个女强人,跟她生活在一起太窒息。其实无非是知道自己借了邵家的光,所以在我妈面前,总觉得低人一头。”
他自觉头已经抬起来了,不需要再敷衍妻子和女儿,才会那样放肆。
现在要他回过来对邵沛然这个小辈低头,求她去帮他的忙,等于承认这么多年,他依旧需要依靠姓邵的,林鹤之怎么能接受?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来的。
不过,如果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面子也不是放不下。
男人的面子……真可笑。
“那你觉得他去哪里了?”贺白洲又问。
“好了。”邵沛然无奈地看着她,“他去哪里,想什么办法,暂时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贺白洲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就收敛了思绪,认真吃饭。
……
林鹤之现在在哪里呢?
他在S市城郊的别墅区。这个地方才刚刚建成没几年,几乎整个S市的有钱有势都在这里买了房子。林鹤之本来也想买一栋,这样近距离接触,自然更方便拓展人脉。可惜他想买,人家不愿意卖。
许乘月倒是在这里买了一栋别墅,林鹤之听邵清然提起过。
这栋别墅是她特意为邵清然买的,因为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而且别墅区彼此之间间隔较远,也不用担心练琴的时候会打扰别人。所以邵清然若是想要闭关,最有可能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林鹤之虽然没去过许家的别墅,但这里是来过几次的,参加一些名流举办的宴会。
因为是熟面孔,所以当他的车在别墅区门前停下,保安也没有赶人,而是上前殷勤地问他找谁,并且主动帮他拨了邵清然家的内线电话,告知有客来访。
邵清然其实知道许乘月要做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在知道林鹤之可能出事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可能会连累自己,而是该怎么样帮助他渡过这个难关。这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许乘月应该猜到了。
她没有要求邵清然一定要跟自己站在一起,而是把她送到了这里。
说是闭关,但邵清然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思弹琴?
她一时回想起小时候对邵沛然的那些羡慕嫉妒恨,一时想到这些年来林鹤之对自己的嘘寒问暖,最后又想到那天,林抒晚登上灯光璀璨的舞台,在公众面前演奏曲目……
乘月说得对,抢来的东西,总归不是她的,早晚会有失去的时候。
贺白洲是这样,老师也是这样。
但也许是惯性使然,她就是会忍不住想,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如果自己伸手拉他一把,是否以后,她就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了?
可是,理智清楚地告诉她,不会的。
邵清然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林鹤之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对他来说,世界上所有人只分可以利用的和不可以利用的,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邵沛然是这样,林抒晚是这样,她难道就能例外吗?
她以为是自己争抢到了他的注意和关爱,焉知不是他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所以才会接纳她?
至少,在她认识许乘月之前,林鹤之待她远没有现在这么热切。
乘月,乘月……
这两天,邵清然独自住在这里,回头审视她和许乘月之间的这段关系,才恍然惊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许乘月。她以为许乘月只是个被她的手段迷住的人,然而事实证明,许乘月早就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她说的那些话很动听,可是邵清然越是看不清她,就越是不敢相信。
不过……从她听从许乘月的话,住到这里来的时候,或许心里就已经隐约地做出了选择。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希望那是真的。
邵清然渐渐不再去想林鹤之,只想着许乘月。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保卫处的电话,说林鹤之来访。邵清然怀着一种奇妙的心理,来到了门口,与林鹤之相见。
看到他的瞬间,邵清然发现,他根本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光芒万丈、才华横溢的美男子,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狼狈的中年人而已。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讨好的笑,亲切地叫她的名字,“清然。”
邵清然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他。原来一旦滤镜碎了,他也就只是这样一个人而已。甚至会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从前究竟是为什么会拼命想要得到他的喜爱?
原来当彼此的地位逆转,他站在那个要求她的位置上,看起来是如此的……索然无味。
以前她是这样讨好他的吗?记不清了。不过,这样子可真难看啊!
“老师特意过来一趟,有什么事吗?”邵清然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意,就像她一贯以来在林鹤之面前的模样。
林鹤之轻轻叹了一口气,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难处,“清然啊,这么多年来,老师待你不薄吧?现在老师遇到了困难,只能找你帮忙了。只要你跟许总说一声,事情很简单的。”
“可是公司里的事,乘月从来不让我管。”邵清然苦恼地皱眉,“老师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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