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怔了怔, 没太听得懂, 他的笑声很淡, 没有多少起伏, 听不出来是不是在嘲笑。
然后,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
对她解释道:“一般的咒术师要到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才能确定术式,而一世家比较特别, 一出生就可以确定是不是咒术师,而且术式继承高达百分百, 因此,一世家的术式虽然不怎么样, 在咒术界倒是很有名。听你这么说了我才知道, 哪有什么百分百,只不过没有继承术式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处死了而已。”
“……”
“至于你说的婚约, 你是妈妈的朋友的孩子, 就算没有这个婚约,我也会对你多加照顾,退一步说, 现在你在五条家,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我也有责任保障你的安危。所以你不用有太多负担,等你长大以后有了想结婚的对象,婚约随时可以解除。”
他说得云淡风轻,再自然不过。
说完便再次拿起了那本书继续看着,片刻后又添了一句:“等你认识的字差不多了以后,会给你联系学校去上学,到时候你也会认识很多新朋友。”
“……”
他似有所觉,抬头,“看着我发什么呆,话都听见了吗?”
铃双手撑着脑袋,对他弯眼一笑,“听见了。”
“那你一声不吭?”
“我在等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说。”
“没有了,把眼睛收回去,别对着我发呆。”
“哦。”
她的确在五条家度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时光,安稳得让她以为在一世家的那一个多月只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可以忘记的噩梦。
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五条家的确开始给她联系学校。
而且每天都有司机接送上下学。
起初,她什么都听不懂。
她虽然跟着五条悟认识了很多字,但是很多东西不是认识字就能理解的,那些新奇的思维、奇特的理论,还有学校里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都让她感到陌生和不安。
不过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这些东西给她的印象并不坏,就像刚刚闯入了一座争奇斗艳的花园,慢慢适应以后,就会觉得这里很有趣。
然而有一天的下雨天,来接送她的司机迟到了,久久没有来。
她在学校门口等候的时候,等到的人却是,几乎有一年没见的父亲大人,一世家的家主。
下雨天的阴冷空气缠绕着身体,她在父亲大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冷得浑身发颤。
父亲大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微笑,说得上和蔼,在她眼里看起来却很可怕,再一次唤醒了被她淡忘的那一个多月记忆。
“枝樱,很久没见了,想家了吗?”
铃身体本能地僵持在原地,不敢动弹。
理智上告诉她,她应该顺着这个男人的意思说想家,可是,她因为五条悟的那句不喜欢说谎,早已养成了不愿意说谎的习惯。
于是,她硬着头皮,“……不想。”
果然父亲大人的脸色冷了下来,连微笑都更加冰冷,“你这孩子就是喜欢说反话,哪有离开了家那么久不想家的呢?今天跟我回家吃个饭吧。”
她跑不了,父亲大人是咒术师,而她只是个没有术式的普通人,根本没有胜算在他面前逃跑。
她只能寄希望于司机快一点赶过来。
然而父亲大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微笑着:“别看了,我用了点手段,现在他来的路上可堵着车呢。”
于是那一天,她上了父亲大人的车,望着车窗外的雨帘,驶向了那个噩梦一样的牢笼。
唯一庆幸的是,并不喜欢她的父亲大人也不打算让她久待,他只是有件事要交给她做。
他把她带到了他的书房,从层层叠叠的密柜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递给了她,“我听说你跟五条家的六眼相处得很好,你把它埋到他的房间周围。”
她看着那个密封的盒子,迟疑着没有接过来。
虽然父亲大人没有说这是什么东西,可她直觉觉得,这会对五条悟不利。
看穿她的迟疑,父亲大人再次笑了一下,“不想做?”
“你还记得你在山村的那些人吗?
铃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们?”
父亲大人把盒子放到她的掌心,“你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杀了他们所有人。”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好了吗?”
铃盯着那个盒子,不放心地问:“这是做什么的?”
父亲大人说,“别担心,只是一个小礼物,想给五条家一个惊喜罢了,所以不能被发现哦?”
既然只是一个小礼物的话,那应该没有问题的吧,而且这样可以换来山村的安危。
她把那个盒子放进了书包里,回到了五条家。
一回来就看到司机在院子里百般认错,而乌泱泱围着的一大群人里,五条悟抬头,第一个发现她回来了。
他绕过了站在他面前紧张又不安的司机,甩下旁边围着的一大群人,直直朝着她走过来。
雨还没有停。
沿着屋檐淅淅沥沥坠落下来,连空气都是微凉,而走廊里挤满了人,似乎都是因为她的事。
而她的事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关注着,只是因为五条悟很关注。
五条悟到了她的面前,只看了她一眼就确定了她没有受伤,问道:“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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