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棠:“何小姐大概想让常老师来教吧。”
常仪韶:“我不如你。”
谢青棠:“……”替身要发挥的工具人作用好像只能在何延津的身上发挥。常仪韶这四个字,她怎么就读出了一股“受宠若惊”?就在她因此而疑惑的时候,清扬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难道打字还不能满足常仪韶吗?谢青棠有一瞬的疑惑,但还是选择了接通。比起冷冰冰的文字,她确实更想听到常仪韶的声音。
“想吃什么?”屏幕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渺远。
“你——”谢青棠脑海中蹦出了一句骚话,但是字句在舌尖一折,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看着办吧。”她的语调拖得有些长,仿佛黄昏时刻拖曳在身后的影子,手遮了遮额,谢青棠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又道,“我不挑食。”
常仪韶道:“好。”
片刻的寂静后,那头挂断了电话。谢青棠的手机还抵在了耳畔,她的面上残余着茫然和不知所措。这就完了?打这个电话的意义何在?
在无限的时空中穿梭执行任务,谢青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包括在决定养老的时刻,她也没有渴求过所谓的“家的烟火气”。她不挑食,因为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挑的,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了。
节目组拍摄中需要平窑工作人员搭手的地方并不多,后续的进程中,不管是柳小姐还是何延津,都是一反常态的安静,谢青棠自然避开了她们两人,一直到解散。她长舒了一口气,在回程前抹了一把汗水,似是擦去这一日的疲惫。
常仪韶没有晚课,离家又近,往往先一步点起那盏暖色的灯。
谢青棠懒洋洋地坐在了沙发上,一句“我回来了”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传到常仪韶的耳中。匆匆忙忙出厨房迎接是不可能出现在她们的身上,可光光是感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已经让人满足。
她不知道以前的常仪韶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但是相处下来,却觉得她极为适合过日子。
有人送你出门,等你归家,赠你无数个温馨的晨昏。
肚子不满地叫唤着,谢青棠蹙了蹙眉,她的双手搭在了沙发的后背,指尖则在略显粗粝的布上无意识地敲动。她意识到想的东西太多了些,这本就不该在工具人思考范围内,适合过日子又怎么样?也不是与她这个工具人过日子了。
她只是个客人。
谢青棠啧了一声站起身,她走到了餐桌边坐下,两副碗筷早已经摆齐。
厨房里的醇香从门的缝隙中一丝丝钻入了客厅,光是闻到那股香味都口齿生津、食指大动。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盘热烟袅袅的菜,腊排骨的颜色相较山茶红更深一些,鲜嫩的竹笋则是介于黄与白之间,在这白色的碟中,春风显然还没有过去。
“谢青棠,过来端菜。”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如金石玉质。
“好的。”谢青棠好半会儿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这下子连“做客”的感觉都消失了,毕竟没有哪家让客人端菜的道理。
房子的采光很好,推开厨房门的常仪韶身上镀着斜阳的色泽,长身玉立,光彩照人。她此刻垂眸,慢条斯理地解着围裙,在这一刻,谢青棠生出一股菩萨低眉的恍惚感,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倒是被自己的念头逗笑了。
常仪韶算是哪门子菩萨?好吧,她与何延津的过去……听起来挺像一个菩萨的。
厨房的案台上留着一大碗番茄烧龙利鱼,一看就满含酸意的汤中泛着嫩白的鱼片。谢青棠摸了摸碗沿,下一刻则是伸手捏住了耳垂,她“嘶”的一声,突然间明白了常仪韶的坏心眼——
常仪韶是空着手走出来的,她怎么就不能端这盘菜了?还不是因为烫啊!
谢青棠从厨房中出来的时候,常仪韶已经盛好了饭,她坐得笔直,唇角微微抿起,满脸严肃。谢青棠的眼皮子一跳,愣是从她的这副神情中读出她要交待大事的感觉。“好烫啊。”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常仪韶则是应道:“冰箱里有烫伤药。”许是谢青棠的眼神过于奇怪,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帮你去拿。”
谢青棠:“……”常仪韶的贴心和温柔是有限制的,在一些时候她会透露出自己“直截了当”的想法,譬如现在。她很想问一句“你对前女友也是如此么”,事实上,她也这样问出声了。坐在对面的人长久沉默,谢青棠掩饰性地舀了一勺汤,然而又烫得嘶嘶抽气。
样子大概有些丑。谢青棠暗想道,但是在常仪韶跟前“丑”有什么关系,她很快就释然了。
“没有这个机会。”常仪韶淡淡地应道,她瞥了谢青棠一眼,眸中潜藏着几丝不喜。
谢青棠立马领悟了,她同情地望着常仪韶,意识到何延津根本不可能进厨房,哪有什么烫伤的机会。就算在最初时候献殷勤,应该也会选择将伤口藏起来,直到几日后——那么不经意地展露在常仪韶的眼前。
“常老师,你缺乏风情。”谢青棠对着常仪韶的视线,缓慢开口。
常仪韶却在此刻停止夹菜的动作,她的眸光落在谢青棠脸上,双眸中清晰地倒映着谢青棠的身影。她忽然笑了笑,与平日的“淡”不同,多了几分“艳”和“媚”。眼睫如蝶翼煽动,眸光流眄间,她含笑发问:“那柳无弦足够有风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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