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斋的事情被太妃接了过去,她主动要接手,皇帝害怕,找了皇后去回绝。
安太妃的性子旁人不知晓,帝后是最清楚的,文德斋内又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由安太妃来教养,帝后都能想象出将来的局面了。
皇帝害怕,皇后拒绝,安太妃意志力更强了,反同皇后理论:“我一生养了几个孩子?”
皇后沉默下来,太妃继续说道:“我只养了你一人,你哪里不好?权倾朝野,皇帝对你死心塌地,你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你哪里不如人?我养你养得不好?”
安太妃的嘴皮子很利落,舌灿莲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几句话就将皇后的后路堵死了。
“母亲为何要插.手文德斋的事情?”皇后坦诚问道。
安太妃懒洋洋地,早起梳了妆,黛眉很精致,衣裳更为精致,整了整理襟口的褶皱,淡然道:“到如今,你拼命追求的是什么?”
秦棠溪抬眸,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但她还是诚心回答:“活命。”
安太妃满意地点头:“我也是为了活命,算计了一辈子,习惯人前善良,人后歹毒的样子。储君选不好,将来夺嫡,洛阳城大乱,你这个皇后也过不了安生日子。”
秦棠溪细想,道:“您可以享乐。”
“享乐不了,皇帝捧起了并州,将来必成祸患。我不懂什么朝政大事,但后宅的手段,我比你们强。段翎在平阳王府成了精,你们最好离她远些。”安太妃叹气,她很喜欢段翎,有目标有手段,更有得力的娘家人。
“您提醒我了。”秦棠溪冷眉,眸色沉沉,“并州段家儿郎众多,女儿只有两个,段翎在前,段钰在后。”
安太妃沉思半晌,看向女儿:“段家太大,动不了,我可以帮忙。”
她弄死的人太多,不怕再多一个。
“您还是歇息为好,文德斋先交给您。”秦棠溪起身回宫。
回宫后,将安太妃的意思告诉明姝。明姝诧异,“太妃未雨绸缪,有些远了。”
安太妃的心思太深,一局布了二十年,明姝甚为佩服,但她想选一位仁德有爱的皇帝,知百姓愁苦,懂民生不易。至于那些隐瞒诡计,还是远一些。
“阿姐,你太苦了。朕不想下一位皇帝也这么苦。”
秦棠溪苦笑,“皇帝一生太过顺遂,并非善事。磨砺是最好的老师。”
“或许吧。”明姝没有反对,她不知该说什么话。世家培育下一任家主不易,国家更是,她也害怕。
自己没有孩子,她不懂该怎么去教,交给朝臣不放心,让太妃来办,她更害怕。
总之,她犹豫不决。
在这件事上,皇后没有给她帮助,也无法帮助,两人只能自己去摸索。
文德斋打开后,孩子们住了进去,太妃也在翌日搬了进去,翌日就有朝臣反对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没有理会,朝臣劝谏几次,她当众将反对的奏疏提出来读一遍,道:“安太妃教养一女,前摄政长公主,今日的皇后。皇后资质,你们谁能比呢?”
秦棠溪的能力是人人可见,朝臣们语塞无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太妃留在文德斋。
太妃常住,太后就去得勤快,隔三差五带着人送些点心送些衣物,照顾得无比周全,皇帝渐渐放心。
过了两年,皇帝下旨恢复秦棠溪乃是秦铮女儿的身份,楚襄王府成了她的母家,朝臣在这位皇后身份见惯了风浪,震惊后就很坦然接受。
小楚襄王都已六七岁,吐辞清晰,在文德斋内功课做得最好,先生们夸得最多,帝后都很喜欢。
每过十日,皇后都会去文德斋考教功课,少年郎们声音清越有声,回答问题也很迅速,寂静的宫廷终于在这几年内多了些热闹。
宫廷有了孩子,就会多了算计,就算文德斋关上大门,禁军守卫,也避免不了麻烦。
昔日的宫廷就是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亲兄弟都会明争暗斗,更别提这些无甚血缘的孩子。
文德斋内十个孩子,从大到小编排了号,小五是一女孩子,无端落了水,醒来称有人推她下水,禁军查找多日,都没有结果。
文德斋内人心惶惶,皇帝下旨,放假十日,各自回家与父母团聚。
皇帝日益繁忙,心思不在孩子身上,她忙得没有时间休息,查案的事就交给太妃。
岁月将皇帝的眉眼磨得深沉,端坐在龙椅上,一皱眉,百官不敢大声说话。
皇帝严厉许多,就连昔日在她身侧打闹的段钰都不敢放肆,皇后觉得无甚变化,回到中宫,皇帝依旧还是那个嬉笑玩乐的姑娘。
十日假期后,安太妃没有查出来,收拾铺盖离开文德斋。
文德斋内换了人,朝臣也不知晓,斋内也大变样,清洗一通,都换了人,皇后盯着盯着。
安太妃翻车,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孙太后在侧安慰她,“或许就不是什么大事,小五害怕过了头,看错了。”
安太妃没有说话,默默记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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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日格外热,宫里早早就送了冰,中宫在角落里放置冰盆,帝后一道睡了午觉。
明姝醒来不见皇后人,掀开锦帐,见人好端端地坐在铜镜前。
她凑过去,低眸就见皇后手中多了一根白发,她笑了,将白发夺走,笑嘻嘻道:“白发怎么了,你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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