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碧空如洗,匆匆春又归来,万物复苏,满眼都是勃勃的生机。
别怕,哥在这里。
话音刚落,原远道的牙齿在离刘万林颈部还有几厘米处停顿下来,他懵懂地想要继续咬下去,鼻尖满是馥郁甜香,这猎物味道肯定可口得很。
可身体像被定住一般。
身体里面有个声音道。
不能吃他!
为什么?
原远道瞳孔一缩,脑中一堆画面
铺天盖地地飞过来。
鲜血、腐烂的血肉,小灵大叔和老原,还有他的队友们。
最后是刘万林
小道,别怕
他瞳孔中的赤色褪去,身体一软,直接晕倒在刘万林怀中。
瘦和尚哎了一声,刘万林将原远道打横抱起,像抱住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慌张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涌过来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原远道是丧尸,本来就没有体温心跳,甚至身体也没有寻常人类那么柔软。
他像是一台永动机,没有进食没有睡眠,他好好的时候,看起来很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可一旦倒下了失去意识闭上了眼睛。
让人根本就无从得知他到底是死是活。
我要怎么留下你?!刘万林眉头攒着,抱起他就往生化车的方向走。
秦江见此,按捺住满心疑惑,担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瘦和尚疲惫地摇摇头,从腰间抽出手-枪,把坑底堆叠的丧尸统统爆了头,黑色血浆溅在坑底土壤和雪亮的铁片上。
这壕沟还是不成。瘦和尚扑地上把坑底原远道的枪用手指勾上来,将沾有血污的枪身往自己作战服上擦了擦,道,走吧,原远道还得送去给医生看看。
不远处,刘万林钻进驾驶座,原远道正软趴趴地晕在副驾驶座,腰间系着安全带。
滴
汽笛声鸣。
盛元拿着工具箱钻进车子,一看众人都坐好了,而且一脸沉重,没忍住道: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遇着丧尸了?可这些哥儿们也没可见创口啊?
秦江指了指原远道,言简意赅:晕过去了。
生化车风驰电掣般地赶赴老安全区。
到了居民区,一路上尘埃肆虐,汽笛声鸣,隔车子老远就能听见。
人们见状纷纷让开,没半点怨言。平日里安全区里的战士都深得民心,而且此时一看就是有急事,老百姓也不会平白耽误他们办事。分分钟就是救命的大事儿,耽误不得。
到了安全区外围,巡查变得更加细致。
应该是朱为传的消息到了。
这办事速度还是挺有效率的。
但偏偏是这种时候,刘万林看着战士一会儿问来问去,一会儿到车厢里、车底下搜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站在车旁,眉头越锁越紧,面部轮廓因为肌肉紧绷显得线条十分冷硬,周身气温落到极点。
终于忍不住了,他脚下生风地走到原远道这边车门,把门打开,解开安全带,把焉儿吧唧的原远道打横抱起,越过正在检查的鸡毛战士,大步朝安全区内走去。
战士一见这哪儿成,急忙要拦下,结果被瘦和尚拦下。
施主,哎施主看我看我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
瘦和尚强行勾住战士肩膀,战士想挣开,居然挣不开。
这个穿着作战服的光头男人到底是什么路数啊,勾着人肩膀叫他施主,这又是作什么妖啊?
你对得起你一身的血腥味儿吗?
战士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
在瘦和尚纠缠搜查的战士时,秦江看向刘万林离开的身影,在他的身侧原远道苍白修长的右手无力垂落,有黑色血液沿着他的指尖滑落,滴在地上。
这边,战士索性也不听瘦和尚叨逼叨了,猛地甩开他的手臂:管你是和尚还是什么,必须得过检查!说着就要跟上去拦刘万林。
别这样。秦江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动作很温柔,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容易变成锁喉的那种,道,我们刚刚去检查安全区最外围了,遇着个有点儿小聪明的丧尸,兄弟被甩铁丝网上,肚子上划拉了一条口子
瘦和尚一脸震惊地听秦江面不改色臭不要脸地瞎编,在他的陈述里原远道从昏迷状态变成了身负重伤的民族哦不对成了拯救全人类的英雄。
偏偏战士就吃这么一套,听完感动得就差眼泪鼻涕往下流了,摆摆手道:还是兄弟的性命要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跟我说明情况,不早就让他们过去了。
秦江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笑道:是是是,谢谢兄弟的体谅。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而后秦江等人在战士的挥手相送中上车离开了。
盛元在前面开车,瘦和尚趴后车窗看了看继续检查的鸡毛战士,一脸的不敢置信,问道:就这么解决了?
那他刚才那么死皮赖脸算什么?
秦江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瘦和尚的手痒了痒,秦江这人在这么含蓄的一笑后变得欠揍了,不止一点。
有什么好得瑟的?!瘦和尚抱着被鸡毛施主伤透的心窝在后座上嘀嘀咕咕地画起了圈圈。
盛元从一打方向盘,绕过正在挑着担子的老伯,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队友们。
原远道是怎么回事啊?严重吗?
刚才秦江忽悠鸡毛战士时候他正在旁边旁听呢,听到耳朵里没一句真话,可信度为零,还不如直接回车问呢。
瘦和尚在座椅上划拉的手指停了停,抬起脸又是一阵叨逼叨:原远道啊还是有点虚,你说这要不是我赶过去了,这孩子就成了因为体虚晕倒从而成为送到丧尸嘴边的免费晚餐了,你说亏不亏
秦江将他的细微神情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地靠在座椅上,脑海中再次闪过原远道吊在半空中滴着黑血的指尖
很明显。他的眼神轻描淡写地扫过喋喋不休的瘦和尚和认真倾听的盛元,瘦和尚和刘万林肯定知道某个关于原远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们几个新招进队的没一个知道的
刘万林抱着原远道直接进了文静办公室,问道:那个日本人呢?
文静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放下笔站起身,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早拍门出来应声还是能站起来的,这会儿怎么半死不活地躺刘万林怀里了?!
这可是唯一的智尸啊!!!
刘万林来不及解释了,语气有些控制不住:那个日本人呢?!
文静被他吼得一愣,一时有些鼻酸。
这是刘万林第一次对着她吼,而这样焦急的神色是因为他怀中的一只丧尸!
但文静按捺住自己,她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领着刘万林去了关押的佐藤的房间。
这是一间只有一盏灯的小房间,房间里仅供放置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而房间里床对面的一扇门里是一间笑的卫生间,马桶、淋浴样样俱全。
佐藤正窝在唯一的一张椅子里,手上捧着一本大部头 ,聚精会神地读着。
门被人打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苍白瘦弱的青年走进来,径自将青年放在佐藤床上,而后极具压迫性地俯视着他,道:你是佐藤?
佐藤合上书,看了眼刘万林:你是
他歪头想了想,拍了拍手中的大部头,道:我记得你,h市、豆浆原来你那个时侯就盯上我了!说完吸了一口空气中馥郁的甜香。
真是美味啊!
他贪婪的目光在文静和刘万林身上舔舐着,恨不得能扑上去咬下一口肉来。
第34章 我想进食
刘万林没这耐心, 直接单手抓住佐藤衣领,往床边拖。
佐藤刚站稳了脚,也没提尊重俘虏这一论点, 他算是明白了, 这一窝子都是土匪。
他眼睛往床上躺着的青年一瞟, 顿时就勾起嘴角。
哎,有点儿意思。
这不是原君吗?
你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佐藤上去又是扒拉眼皮子又是摁手腕子的, 问道:我还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注射过抑制剂的丧尸居然还能躺这儿跟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
没有过度腐烂的迹象佐藤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要扒开原远道的衣服, 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止住动作, 他笑道, 醒了?
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原远道扔掉他的手, 回道:还没死?
佐藤摇摇头,道:死了太容易,活着才难啊
难的话才有意思啊。
原远道一点都不想知道他这是怎么个说法, 手撑着床铺要起来,结果噗通一下跌回床上。
这让他有点惊慌。
这种无力的状态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没道理啊?!
世上做过坏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还要搞清楚这场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小道!刘万林上前把原远道的肩膀握住, 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别慌, 怎么了?
原远道忍着想翻衣服的欲望,勉强对上刘万林的眼睛, 喉间苦涩,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闭上眼睛,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可能。
最终,在他睁开眼睛时, 他就明白了,不可能说的。
哥,我想进食。
他怕死,他还年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尝试
如果丧尸病毒没有爆发,他也许现在的状态就是,在白天里跑断腿到处找实习单位,夜里和室友碰啤酒瓶子听梦碎的声音,生活还在继续,他还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平凡而努力地活着。
刘万林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原远道憔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看起来很勉强。
没事,万林哥
原远道慢腾腾地挪腾着,半坐在床上,睫毛低垂着,左手搓着右手上的干涸的黑色血液。
这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那只丧尸还是他的血液了。
刘万林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难受得很什么也不清楚也就代表着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想帮忙都帮不了。
不想让他一个人撑着,可是他又不说。
两个人像是背对背坐着,中间隔了层门。偏偏谁也不开口谁也不低头,顾虑得太多,反而得不偿失。
我出去抽口烟。
原远道看着刘万林走出去,没过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叮的一声,尼古丁的味道飘进来。
文静看了他一眼,也跟出去了。
佐藤和原远道相顾无言,门外传来私语声,大多时候是文静在说,大概是在开导刘万林,在她微微停顿时,会得到刘万林不怎么走心的回应。
这是八点档剧场?
原远道看了眼佐藤道:滚。
佐藤丝毫没放在心上,将衣服往上一掀,露出一块紫褐色的网状斑块来。
快一个多月没进食了。他说着,兀自用手摁了摁,自嘲道,我也快烂掉了。
其实在这里挺好的,给他们想要的情报就可以换取一些还算公正的对待
除了人肉,我跟这里的人提这要求时,他们看我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佐藤放下衣摆,走到桌边,拿起大部头,扬了扬,又不能杀了我,最后还得替我找这本书
喂。原远道看向他,冷冷道,你很吵。
红色的瞳孔将佐藤定在原地。
这才是王的实力。
佐藤实在不是很明白原远道,当他拥有这么个体质,居然还想伪装成人类混在安全区出生入死,一边还得默默担心着自己哪一天会因为没吃人肉烂掉。
气场持续不了太久,原远道苍白着脸,无力地靠在床头。
你不想吃人肉吗?
佐藤见原远道瞪着自己,耸耸肩,改口道:血液呢?
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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