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不烦啊?老盯着我问这些干嘛?一个破报告,值得我们幽会的时候聊半天吗?我们统共才有几个晚上在一起?上周,上上周,你反正怎么也不会迁就我的时间的。”江隐奇开始口无遮拦起来。虽然每说一句话,她都心中提醒自己赶紧闭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巴拉巴拉地抱怨。
周枫还在想息事宁人,“小奇,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时间,我改不了。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无理吗?我说的话有什么错。其实你就像个犯人一样,你身后总是站着一个监狱长,你不可能意识不到。你就假装自由好了,我受够了!”江隐奇说完话,起身推开身后的椅子,走进卧室,大力甩上了房门。留下脸色苍白的周枫愣愣地坐在桌边。
她们已经不在周枫的宿舍约会,而是在江隐奇租住的房子。大概这是房地产公司给予江隐奇唯一的好处,性价比还可以的房子。
江隐奇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她一会希望周枫主动来跟自己和好,一会又觉得这是痴心妄想,周枫的性格不可能来讨好自己。过一阵,又觉得应该自己出去道歉,但是她心中委屈,她想对周枫施压,所以不能道歉。再然后,又担心周枫赌气离开,那自己肯定心都碎了。
结果是,江隐奇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只是任凭眼泪流淌。
事实上,那一晚,周枫没有赌气离开,也没有跟江隐奇发生口角,而是在临睡前,主动跟江隐奇和好了。
江隐奇当时欣然地接受了周枫的和解。
江隐奇同样把这些一次又一次的和解当作是爱情的力量。
然而,真正可悲的不是口角,而是和解。
☆、第 34 章
34.
“我和周枫在一起的这么些年,对彼此的了解可以说相当详尽,却又总是缺少了点内容。”江隐奇皱起眉,像是刚吃下什么苦涩的东西。这是肯定的,因为故事已经无法避免的进入苦涩的部分。
“这段话怎么理解?”辛跃问。
“很长时间,我觉得我和周枫交流过一切。从出生成长的地方,到自己的家和家人,我们穿的衣服鞋子的式样,我们曾经的发型,我们喜欢和讨厌的事情,我们小时候偷偷做过的各种恶作剧,我们玩过的游戏闹过的笑话,我们读过的书,我们旅行过的地方。这些事情都很小,却让我们深深被对方吸引。我常常有一种错觉,仿佛我确实看见过周枫成长和旅行的地方,看见过那个叫周枫的小女孩。周枫也说过类似的话。”
辛跃听着江隐奇的描述,心生羡慕,她对费劲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虽然他们也讨论各自小时候的事情,却没有什么感觉,这大概跟两人之间能否共情有关系吧。
江隐奇接着往下讲,“我们似乎是无所不谈,实际上我们的谈话缺失了很大的一部分内容,就是我们俩的未来。我们都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话题。也因此,周枫的谈话中也绝不会涉及她现在的家庭。”
辛跃点了点头。
“人无法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爱情也一样。前面三年那种美好的感觉同样留不住。曾经无比好奇有趣的往事,终于差不多讲完了,甚至会重复地讲述。于是我需要往前走,爱情也需要有所发展。当我恼怒地与周枫争吵时,我以为我在为我的事业前程担忧,实际上我潜意识中是想在周枫那里寻求我们俩感情的出路。而周枫总是避开冲突,与我和解。现在想来,真是可悲,因为说明她从来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出路。我们走在死胡同里。”
“死胡同?”辛跃还是很吃惊,因为她没有想过,原来周枫从来就没有准备跟江隐奇长长久久。
“嗯。我吵架时脱口说出周枫的婚姻就是她的监狱,当时只是随口打的比方,并没有深思。事实上,周枫跟汉娜一样,从来没有准备走出监狱。”
辛跃想起来了,是的,汉娜在出狱前一天自杀了。那个监狱长对米夏说,汉娜的房间里的一切都原封未动,她什么都没有收拾。
汉娜从未准备走出监狱接受米夏的照顾。这个事实,使得米夏的那点小心思和小聪明,显得又无聊又自私。
“但是,隐奇姐可不是米夏,周枫不应该拿米夏来做参照。”辛跃愤愤不平地评论道。
“周枫性情阴郁又聪明过人,她看到的是普遍的人性,她不曾给予别人毫无防备的信任,也包括我。”江隐奇说。“当然,这并不是我们最后分开的全部原因。”
周枫重新开始帮江隐奇寻找合适的大学、合适的教授、合适的专业方向。周枫以坚忍不拔的态度,逼迫江隐奇寻求更好的发展道路。
江隐奇抵抗了相当长的时间,她真的不想离开,她总有一个感觉,只要她离开了,可能她就再也回不到周枫身边。
但是周枫异常坚持,软硬兼施,甚至以死相要挟。“如果你是为我而放弃前途,我宁愿去死。”
周枫是何等认真的女人,她的话江隐奇从来都不敢当作儿戏随便对待。
周枫的坚持和职业前途的暗淡,在双重压力下,江隐奇的态度动摇了,在犹犹豫豫半推半就中,开始了一个一个的博士申请。
周枫对此事投入巨大精力。她调动了所有她的关系收集各种信息,然后事无巨细地做着各种分析:从专业前途,到大学排名;从教授的人品口碑,到教授的学术地位;从大学地理环境,到被录取的胜算率。。。。能想到的因素,周枫都进行过细致交叉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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