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药堂外的围观百姓寻求认同与帮助,却见众人面露不满。
“你他娘才是无赖!那是平安镖局的姜小少爷,给灾民捐钱捐物、还亲自去淮安救回钦差大臣的姜小少爷!”
闹事男子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来头,立刻有些怂了。
这时他突然看见仁心堂的大夫解开他儿子身上的包裹,抱孩子往药堂里头去,立刻转移了目标。
“你站住!你要把我儿子带去哪?!”
他绕过姜羡余想往药堂里冲,却被姜羡余一把拽住甩回门外。
“那是你儿子吗?”
闹事男子急眼:“怎么不是?!那就是我儿子!你凭啥说他不是?!”
“如果那是你儿子,为何他刚才那么怕你?”姜羡余反问,“方才大家都瞧见了,那孩子睁眼一见你就哭,也不要你抱,你真是孩子亲爹?”
人群里立刻响起嗡嗡地议论声:“不会是人贩子吧?”
“对啊!哪有不给孩子治病、开口就要药堂赔银子的亲爹?”
“胡说八道!”闹事男子气得涨红了脸,“那就是我儿子!哪家孩子病了不哭不闹?闹两下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
姜羡余抱着胳膊冷眼瞧他:“你进城要查户籍吧?去谢家领棉衣也验户籍了吧?户籍上你有儿子么?”
闹事男子神色一变。
前两年村里修路,每户按人头出劳力或出银子。村长说小孩儿也受益,有户籍就得算人口,他就自作主张没给自家儿子上户籍。
这事儿让村长记了一笔,后来一直推脱不给他儿子上户籍。如今他家户籍上确实没他儿子的名儿。
“我、我儿子还没上户籍!但我们村的人都能作证,那就是我儿子!”
姜羡余却冷笑一声,没上户籍就好办了。
“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儿子从今往后和你没有瓜葛。”
闹事男子眼睛一亮,但很快压住惊喜的神色:“不成!最少……最少三十两!”
“八两。”
“二十两!不能再少了!”
“五两。”
“十两就十两!”
“五两。”姜羡余冷眼看向他,“我如今只愿意出这么多,你可以问问旁人。”
闹事男子扭头看向围观百姓。
“眼前这光景谁还买娃娃?遭了灾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哪里养得起孩子?”
“就是!买个壮年奴才也不过五两银子,买个小娃娃不划算!”
“那娃娃还生着病呢,谁知道得花多少药钱。”
闹事男子一听,转头朝姜羡余伸出手:“五两就五两!”
他原本就打算讹药堂五两银子,这会儿五两银子到手,还能甩掉一个累赘,简直求之不得。就是今后少了一个来钱的法子……可来钱的法子总会有的,他安慰着自己。
姜羡余从钱袋里摸出五两银子,对他道:“你写个契书,今日把你家孩子卖给我,往后他姓甚名谁都与你没有瓜葛。”
闹事男子二话不说,请药堂的药童写了契书,拿了五两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压根没问一句孩子的病情。
……
半个时辰后,姜羡余带着稍稍退热的孩子以及几包药回到平安镖局。
“不是给你情哥哥送汤圆去了?”姜母疑惑道,“怎么还带了个孩子回来?”
“你不会是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就随便捡一个回来糊弄我和你爹吧?”
姜羡余:“……”
“娘,您就别讽刺我了。我就是见他可怜,想着反正我们家也收养了苏和,不如把他也留下,收做徒弟。”
“别!”姜母睨他一眼,“你爹可不想再收徒弟了,你跟苏和两个臭小子就够他烦了。”
“……”
“那他以后就是我徒弟!”姜羡余道,“这总行了吧?”
姜母冷哼一声:“出息了啊你!都出师收徒了是吧?”
“……”
好了他知道了,这个家没有他的地位了。
不过姜母最后还是同意把这个孩子留下,尤其在听说孩子亲爹是那副德行之后,心底更是对这个孩子生出许多怜惜。
傍晚那孩子就完全退了烧,睁开眼看见姜羡余,似乎认出他就是把自己从坏爹爹手里救出来的人,弯着眼睛笑了。
还有反应,能认人,没傻!姜羡余因此放下了心。
这回他仔细观察了这小孩的长相。他的眼睛又大又水灵,鼻子嘴巴长得也不赖,一点也不像那个无赖父亲,想来是随了娘亲的长相,将来长大了恐怕也蛮俊俏。
仁心堂的大夫说这孩子烧了好几日,孩子父亲上回就逼他们退了药钱,今日又来讹钱,十有八九是故意的。如今这孩子用了药便成功退热,可见原先那无赖肯定用了别的手段让孩子一直生病。
于是姜羡余找来下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悄悄找到那个无赖,让他也尝尝不穿衣服泡冷水挨冻的滋味。
……
用过晚饭,姜羡余又煮了一小锅汤圆送去谢家,这回是芝麻馅的。
今晚他怎么着也得见见谢承,确定他明天能和自己一块走——让谢承自己进京他实在是不放心。
马车慢悠悠走到谢府,姜羡余撩开车帘,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他顿时眼前一亮,立刻跳下马车朝那人跑过去,一把撞进对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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