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跳起身拍拍手,啧啧两声,上下打量皇帝,笑嘻嘻:“就你这样的,父亲?”
皇帝并不否认:“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好父亲。”
他很坦然地承认了,所以纪棠顶撞他,他也不会恼怒,一定程度上,他不比那些无条件要求子女服从奉献的人恶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此地待着吧,若有需要,朕会让人提你出来。”
这个身上留着他的血液但优秀到了足够高度甚至让他有几分欣赏的女儿,严刑拷打皇帝直接省了,反正纪棠不会开口。
皇帝丢下这一句,直接转身。
“诶诶,你别走啊!”
纪棠喊了一声,皇帝回身,纪棠手一指:“那两个人能还我不?”
李胜和梁五。
皇帝挑眉:“你能给朕什么?”
纪棠想了想:“最后阿徵把你杀了后,我替你收尸如何?”
纪棠抓着两个栅栏木,挑眉:“你不是说是我父亲吗?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到?”
皇帝冷哼一声:“不必,你不是说朕不是你父亲吗?”
纪棠立即接了句:“父亲。”
她立马冲皇帝喊了一声父亲,反正也不掉块皮。
皇帝被她噎了一下,两人对视半晌,皇帝哼笑一声:“行,给她。”
他转身快步离去。
……
对于皇帝而言,李胜梁五这茬也就像随手丢块垃圾一样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但对李胜梁五影响可就大了,哪怕是死,两人也想死在主子身边,而非日复一日的被皮匠折磨。
牢门打开,李胜梁五被抬过来。
两人躺在地上不怎么能动,关节全部被卸了,但好在没断,皮匠不允许打断骨头破坏皮子,给卸了关节然后灌了重剂量的软筋散。
黑衣人们也不在意,这块守卫之森严,哪怕李胜梁五没伤没药都折腾不出花来,更甭提现在高烧重伤。
纪棠松了一口气,觊了那群黑衣人一眼,她试探地把李胜梁五脱臼的关节都推回去了,后者毫不在意。
“……主子!”
李胜梁五激动得不行,万万没想到还能见到纪棠,他们当然也不想在此地见到她!可纪棠到了这份上了,都没忘了他俩,两人心情自然是极激动的。
“主子,是我们无用!……”
“诶诶,谁能想得到呢。”
纪棠打断他们的请罪,她真的有点不敢看他们的脸,但还是忍着仔细观察了一下,还好,幸好这个皮匠有两把刷子,这个药确实很好,没见感染,两人脸上的伤口已开始结痂了。
“你们别动,小心别蹭到了。”
“辛苦你们了。”
纪棠握住他们的手拍了拍:“别怕,我们肯定能出去了!”她笑了笑:“等出去以后啊,我还得给你们找个好媳妇,成家立业呢。”
李胜梁五不禁热泪盈眶,两人努力点头:“好,好!都听主子的!”
李胜梁五跟着她很久了,纪棠看他们这样也难受得紧,但总算保住了性命,也算一件大好事。
纪棠安抚好两人,揪着条禾杆坐下,就开始琢磨了,这不行啊,啧,究竟怎样才能脱身呢?
她还想到了赵徵,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怕是焦急得很了吧?
……
赵徵确实焦急得很,心焦如焚。
一回到大营,就立马下令启动全部的暗线打探纪棠的消息,还要安排人准备去营救她。
“我去!”
不待赵徵安排人,焦急翘首等待他回来的柴兴立即就毛遂自荐了,还有随后飞马赶到的柴显钟离颖等人,柴显并未忘记纪棠的暴雨大河襄救,也立马接话:“我也去!”
赵徵想自己去了,但主帅,这哪里行,他都未曾表露,就被柴显堵回去了,“殿下,你绝不能深入敌营的!!”
“没错!”
柴武毅钟离孤前后脚进屋,两人都有伤,但好在是轻伤,忙碌完军务才刚刚粗粗包扎完成,顾不上歇息一下,一得消息就飞马过来了。
“你们别急!皇帝不会立马对棠丫头下杀手的,”这么好的人质,柴武毅急促道:“我们总得打探好消息,计划好才能动手!”
赵徵双目泛着红血丝,一脸的猩红干涸血迹斑斑,形容几分可怖,他嘴唇都干得裂了,可他都没记得喝上一口水,可见他的焦灼。
可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得有人保持冷静,柴武毅钟离孤快步入屋,两人也是一身血迹焦黑都没顾得上梳洗一下,手重重拍在赵徵肩膀。
赵徵目露痛苦,他没有保护好她,他让她陷入敌手了,一想到她如今落入赵元泰手中不知吃了什么苦头还有性命之险,他心口火烧火燎,又急又自责又痛苦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深知自己此刻必须撑住了,他必须冷静,稍一露情绪,又立马绷紧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沈鉴云的声音:“我有办法!!”
室内一静,所有人霍地抬头看去。
隔扇门外,沈鉴云快步榻上台阶,一身苍色鹤氅还未换下血迹尘土斑斑尤显狼狈的他,此刻却目光灼灼,如同流云尽泻骄阳乍现,身体挺拔,步履如风。
沈鉴云一步跨入门槛:“危也,机也!”
“我们不但要把阿棠救回来,这也是我们大破敌军彻底致胜的关键!!”
第97章
室内静了一下。
柴兴性子最急嗓门最大,抢先问:“沈先生,这怎么说?!”
沈鉴云的能耐他们都见识过,一诧之下又惊又喜,尤其赵徵,登时精神大振,一瞬不瞬盯着沈鉴云。
沈鉴云缓步上前,清晨的阳光穿过硝烟稍歇的战场上空,自窗外透进投在沈鉴云的侧脸,为他的半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我始终以为,皇帝立身不正,此乃他的根基隐患,也是我们击败他的关键和致胜根本!”
沈鉴云缓缓道。
一个皇帝,一个赵宸,一个过分贪婪,一个伪装正义,但其实都是心思不正不择手段之辈。
他们采取各种的手段或伪装或恩威并施聚拢各方能士,不是不行,但这样的基本盘稳定性是肯定不如赵徵这边的,就好比先前赵徵不死回朝撕破皇帝伪善面孔时,以左丞相任绥为首的正义一派人心浮动,逼得皇帝不得不顺势竖起赵宸这一标杆以重新聚拢人心。
这样做法也不是不行,得失成败证英雄,成王败寇,自古已有云。
但不得不说,若遇上难缠的强敌,那危险隐患的系数会大大增加。
也是因此,沈鉴云从一开始,就把离间定为破敌最重要的战策。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皇帝确实很厉害,他不但化解离间计,甚至还借此危机强而有力地聚拢了一把军心,导致连沈鉴云一时都没法继续在此有什么进展。
可这到底治标不治本。
现在机会来了!
沈鉴云当然担心纪棠,但他担心之余,一得到纪谨和项青被赵徵悄悄带回的消息,登时心念一动,援救纪棠连同破敌之策一刹就串联在了一起,瞬间浮上心头!
危机危机,危险往往伴随战机。
他们不但要救回纪棠,更要一举大破敌军以奠基最终的胜利!
沈鉴云立在门槛后,半身逆着光,他声音不高,但铿锵有力:“殿下于罔山之麓,曾言:断不信邪能压正!沈某人以为极是!!”
听得人热血滂湃,思维敏捷如赵徵柴武毅钟离孤几个,已经明悟沈鉴云言下之意了,大家被沈鉴云铿锵有力的一席话说得心潮激荡,柴兴更是一步上前,一拍桌子重重嘭一声:“没错,邪不压正!”
呸,要是皇帝这种人都能获得最终胜利,他死都不瞑目!
柴兴大咧咧归大咧咧,战事天赋却很高,于军事上他触觉十分敏锐并不亚于其兄,此时也隐隐有所察觉,按捺不住,登时面露喜色。
沈鉴云颔首:“说得不错!”
当然,世道没这么朗朗乾坤,但以赵徵和皇帝目前情况而言,这却是关键!
沈鉴云上前一步,低声对赵徵道:“殿下,沈某人欲见一见二位小将军!”
雁县背靠平阴山支脉雁回山,除了这一面,其余三面都已经被赵徵率军合围住了,纪谨项青因为纪棠的事,没能跟着魏军大军退至雁县,遗留在外。
但皇帝那边遁退且战急行军一路,肯定很多人跑乱了的,这个得紧急布防后再内部调整的,也就是说谁生谁死现在还乱着,这时候两人悄悄回归正是时候。
不过三面被赵军合围了想从这里进入根本不行,翻山的话又太远了,于是两人匆匆伪装一番跟赵徵回来,赵徵正安排人趁着这个时候把他们悄悄送回去。
……
沈鉴云的计划中,纪谨项青两人是关键,他当然要见的。
有些话赵徵不好开口,他却能掰开揉碎给细细说清楚。
其实这计划说起来也很简单,赵徵沈鉴云要分化要离间,他们却需要一个契机。
这些正义一派同袍共战多年又理念相合,关系本来就千丝万缕,后经过皇帝和赵徵对抗的这小三年的时间,外界眼光和自身抱团,他们早已经是一个整体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撬动一个,后面很容易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的效果。
人有从众心理。
而现在这个契机出现了!
纪棠的被捕,她的身份,沈鉴云不知纪棠暗地里那层身份,赵徵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是纪宴的女儿,纪谨胞妹,这就是一个天赐的契机。
只要利用得好,他们不但可以设法营救纪棠,还能直接劝降纪宴及项北乃至其他的人!
纪宴的亲儿子去劝,劝他设法把女儿救出来,难道还不能打动他吗?
沈鉴云把纪宴定为此策的关键节点。
而这个节点能否顺利撬动,就看纪谨的了!
沈鉴云快速把他的计策说罢,赵徵道:“赵某人麾下,虚位以待二位将军!
纪谨和项青站起,一抱拳,纪谨肃然:“殿下沈先生放心,谨必全力以赴!”
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 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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