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予:“有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那倒没有。”
森予:“那么请问你又是根据什么来判断你看到的那人就是他?”
矮个子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是根据他走路姿势。孙老二从小就长短腿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我们村儿就他走路这样。我早上看到他时,他也是一拐一拐的,那人不是他又是谁呢。”
“你们都犯了相通的错误,那就是先入为主。因为你们在看到那人之前,已经在心里认定那人就是孙老二,于是不假思索的将这错误的记忆储存了下来。当再次被问起时,你们的答案自然而然会以你们事先存储的错误记忆为主。所以你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你们都没看到‘孙老二’的正脸。”
被森予这么一说,两人低头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森予双手插在裤子两侧的口袋里,一副冷酷十足的样子。他的视线正紧紧盯着早已被他定罪的“老梅”,眼眸下是无尽的锋芒。只听他冷冷道:
“早在七点前,你先利用某个原因将死者骗至河边,将他推入河中。你跟死者体型上相差不大,但由于死者一只手臂先前受过伤,无论是力气还是体力他都不如你。所以你很轻易就将他溺死在河里。将死者杀死后,为了防止尸体被河水冲走,以至于被人提前发现。当然也是为了将之后的戏演到底...于是你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将尸体压在河底,固定住尸体。紧接着,你回到死者家中,穿上你事先准备好的,跟死者一模一样的衣服,故意伪装成死者的样子。为了就是让人以为孙老二还活着。当然,你冒着风险,如此大费周章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给自己伪造出不在场证明。”
梅庆林此时倒是镇定了许多,他道:“随便你怎么说,我已经说过,我一大早就来田里翻地。”
这时,光头男人怯生生的开口,“警察同志,这一大片地翻耕完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他杀完人后再回到地里,剩下的时间不可能翻完这么大一片地啊。”
一直沉默在旁的林葳突然蹲下,从地上拾起一小块泥土,将其在两指间碾碎。只听他漫不经心地说:
“这片地确实是今天翻耕出来的…”他话锋一转:“不过最早翻耕出来的泥土的湿度和最新翻耕出来的泥土湿度相差太大。早上太阳是六点半左右升起,目前为止阳光还不是最烈的时候,可你们看…最上面一层泥土湿度小,显然泥土中的水分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如果这片地是三四个小时前被翻耕出来的,新鲜泥土中的水分蒸发的没有那么块。所以根据泥土干湿程度来判断,我脚下这块的土地是五至六小时前被翻耕出来的,而你们下脚那片是三四小时前被翻耕出来的。”
说罢,林葳看向“老梅”。“那么请问这位先生,这期间的一小时,你在做什么?”
男人反应很快,应道:“我翻地饭累了,休息了。”
森予冷哼一声,道:“还记得刚才在河边,我问的那个问题吗?”
男人显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问题。
“我问你:你发现尸体时,他是漂浮在水面的,是吗?而你的回答是‘是’。”
“你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第一:人在溺死后,短短的三四个小时之内,尸体不会那么快浮出水面。所以你说看到死者浮在水面,显然是在说谎。”
“第二:你在回答‘是’之前,先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这是一个典型的自我暗示心理。当事实与即将要说的话不符时,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口不一’。人们下意识会通过一些肢体动作来辅助自己,因为这些动作可以很大程度上掩饰他们的心虚。正常人回答一个肯定的问题时,点头和开口是同步进行的。而说谎者,这两个动作是不同步的。”
老梅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不知不觉,额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森予恹恹地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解答时间到此结束。”
只有林葳清楚,森予说出这句话时,表示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他不愿意再陪他们游戏了。
森予:“那身衣服应该还没处理,是吗?”
听完这句话,老梅身体明显的一震。
森予接着说:“这么短的时间,你根本来不及处理。以至于你愚蠢的将这么明显的线索就带在身上,这就好比小偷偷完东西后将赃物带在身上,招摇过市。”
这时,侦察员问:“森教授指的是...什么线索?”
“自己看,就在他颈后。”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降了老梅颈后,只见他衣领上粘着几个苍耳果。
森予:“苍耳长在地上,最多粘在人的裤管上,之所以能粘在领口,说明你曾经将衣服放在离苍耳植株较近的地方。我想,你伪装孙老二时穿的衣服以及下水裤也一定藏在相同的地方。刚才我已经看过,这一片,长了苍耳的只有那一处。”
众人的目光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十几米处有一片枯草丛,依稀可见一两株苍耳立在其中……
竟然异常醒目。
结果可想而知。
侦查员在枯草丛中找到了一件外套以及一件下水裤……同孙老二身上那件一模一样。最终,在衣服上检测到了老梅的DNA,以及同死者身上相同的水藻及淤泥。老梅本人对此闭口不言,更不承认自己是杀害孙老二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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