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在他家找到姚石前,先将他家摁下去,咱们才真的安全了。”
姚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让奶娘帮着换上一身体面的衣裳,披上黑色披风,带着奶娘和小厮,趁着夜色的掩映,直接上了族长家的门。
等从族长家出来,三人一路无话,在进家门后,姚夫人才轻声呢喃:“待这件事了,该想想后路了,留着姚石这个祸害在外面蹦跶,迟早要连累到咱们。”
暗中一直观察这边的何大二人见这边事按照老大的预测走完,才悄无声息的连夜回去跟老大汇报。
两人还挺好奇时砚给他们的小册子是哪儿来的,毕竟这般隐秘的,甚至可能掉脑袋的事情是真的,谁不得藏着掖着?
时砚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听两人这般问,只轻描淡写的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事儿压根就不经讲究。
他就是听完六叔公和苗二郎的密谋后,偷溜进人家的书房找到的,连他本人都没想到,京城的命令,到了村里,通过欺上瞒下的手段,能被实行成这般。
以往没有基层工作生活经验,能想象到,但亲身经历一番,还是很震撼的。
“六叔公家仗着上头一个通判大人,是真的能在苗家村这一亩三分地里为所欲为。
且不说那牌匾是怎么回事。
单就十个进州府当差的名额,能改变多少人家的命运?偏被六叔公一家私底下压下去,他们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至今被蒙在鼓里。
捡了便宜还卖乖,村民用命换来的嘉奖,成了他们发家的根基。
听说当时去南方运粮之人,最多的可就是族长一脉,途中死了两个有出息的晚辈,伤了好几个壮劳力,养了两年才能下地干活儿。
老家伙此举顺理成章的打击了族长,可谓是一举多得。”
何大昨天带人在附近打听了一天,倒也不是毫无收获,结合时砚说的这些,将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这老小子是真的胆儿肥!”
“往常说咱们在街上当地痞流氓的胆大心黑,可咱们兄弟到了这老小子面前还差得远呢!啧啧啧,要不怎么说读书人狠呢,咱们这些卖力气的真不是人家对手!”
感叹完,何大才发觉哪里不太对,连忙找补:“老大,我不是说您这个读书人心黑手狠啊!”
“不是,您压根儿就没读几天书,也算不上读书人……”
“不是,我是说您这行事风格,跟人家读书人就不是一个路子,别把自个儿当读书人……”
“嗨,算了,我就是想说,你们读书人这脑子,算计起人来,真可怕!”
何大自暴自弃,感觉被六叔公家的事儿给刺激的不轻,开始胡言乱语,嘴巴不受自个儿控制。
说完很是爽快的吐了口气,才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落下去一半儿,追着站在院子里洗漱的时砚问起了另一件事:“老大,您说族长是六叔公一家的对手吗?”
时砚咕噜噜漱完口,看何大熬了一整夜,从苗家村一个来回,回来不睡觉还精神奕奕有力气研究这些,挑眉:“你先说说看。”
何大就着时砚洗过脸的水,又是呼噜噜在脸上一通搓,搓完就连衣襟上都沾染了水渍,用袖口一抹,十分不讲究的蹲在屋檐下,忧愁道:“衙门里吧,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儿。
到底能不能为百姓做主,还的看当家做主的那位有没有良心。
六叔公这事儿虽说是触动了整个村子里的利益,打压了全村人上进的路,让整个苗家村不得不成了他们家的附庸,依托他们家而活。
可正是因为这样,胳膊拧不过大腿,若是六叔公一家许出足够让人动心的利益,也许村人就不会和族长一条心。
因为大家清楚,这事儿就算去了县衙,六叔公一家都是和县令有交情的,县令上头的通判,是人六叔公的亲家,县令会向着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为了这些事得罪六叔公一家,往后在村子里艰难存活,不值当。”
说到底,就是三个字:惹不起。
虽然听起来无奈极了,但这就是当下普通百姓的生存现状,对于一辈子最远去几次县城的村人来说,村子和宗族是赖以生存的依仗,平白无故,谁都不会去得罪族里最有能耐的人。
时砚十分理解的拍了拍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苦恼的何大:“行了,让人盯着苗家村,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何大猛地抬头,双眼放光的盯着时砚瞧,呲着牙嘿嘿一笑:“老大,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时砚遛遛哒哒进屋,将昨晚写好的信封郑重的交到何大手里:“按照上面的地址送过去,一定要想办法亲眼看着对方将信给瞧了。
另外,你最好不要亲自出面,让人将咱们牵扯进去。”
何大干勾心斗角的事儿不成,但执行力一等一,这也是时砚特意将他从百安县带出来的原因。
听时砚这般说,当下小心收了信,郑重的答应下来,急慌慌的吃了两笼大包子,也不说补眠,精神奕奕的出门去了。
出门时和对面院子里出来的杨禾高撞上,何大一扫昨日的颓唐,笑眯眯的揉了一把杨禾高的脑袋:“小子,等着给我们老大当徒弟吧!”
这是肯定时砚能将杨禾高当初提的要求完美完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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