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淡定烧火的时砚,好几次欲言又止。
“我的好东家哎,即使咱们东西再好,那也得吆喝两声不是?这年头,满大街都是米粉铺子,酒香也怕巷子深哪!
瞧瞧人家隔壁龙须面,瞅瞅人家对面大酒楼,吃饭的客人就要将门槛儿踩破啦!
店门口的小二一个忙不过来,得三个人才够招呼,掌柜的收钱打算盘打到手抽筋呢!
再瞅瞅咱家门口,连驻足观望一眼的人都没有呢!”
说没有驻足观望的也不对,刘二伯早就发现了,陶家米粉铺子的小二,一早上就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转悠,为的什么还不清楚吗?
最让人可气的,是那人一开始还知道遮掩身形,等瞧见自家这边没有一个客人上门时,竟然朝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走了!
多嚣张啊,人家都打到脸上来啦!
刘二伯心里想了许多,可对上时砚淡然的眼神,只能将所有话咽下去,自个儿心里着急,一边唾弃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边儿不停的自我怀疑“万一呢?万一东家做的米粉旁人不喜欢呢?”
时砚该干嘛干嘛,一点儿不受影响,起身揭开锅盖瞧瞧最后一锅汤的成色,满意的点点头,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出了后厨。
刘二伯心下可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手脚麻利的跟时砚去了门口。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时砚在门口那个铁锅里轻轻搅动了几下,那锅就好像被神仙施了仙法一般,猛然间散发出一股极具诱人的香味,直挺挺的往人鼻子里钻。
先是鼻子,再是胃,再是肚子,随后是整个大脑,最后感觉整个人都包围在那股味道之中,脚步不自觉被香味吸引。
等刘二伯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站在时砚半步地方,对着那锅汤猛咽口水。
忙不迭后退两步,一张老脸不好意思的泛起红,在黝黑的皮肤上不怎么明显,但他感觉整个人都要难为情的烧起来了。
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东,东家,那,那什么,没,没忍住,嘿嘿。”
时砚表示不在意,这可是他为今天开业特意调制的,往后,要想在百安县过上好日子,就要靠这锅汤了。
手下不停的用勺子搅动。
刘二伯惊讶的发现,随着时砚的搅动,那股诱人的味道再次浓烈起来。
如果说先前的味道是勾的人不自觉靠近的话,现在这味道,则是让人走不动道儿。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二伯也说不清自己沉迷这股味道多长时间,他觉得香味再次发生了改变,味道不如先前浓烈。
用他多年积攒的生活常识来说,就是这味道更带劲儿了,不是第一眼的惊艳,而是越闻胃口越好,让人恨不得当场就干掉一大碗的冲动。
简单来说,就是给闻饿了。
时砚勾唇一笑,这就是这道汤的前三味,浓烈的味道将客人勾引来,霸道的味道让客人来了便走不动道儿,百闻不厌的味道让客人食指大开,直接进店。
至于最后一味……
时砚觉得还是留给客人们自己发现,会比较有惊喜。
等刘二伯摸着原本不怎么饿的肚子回过神后,才发现店门口不知何时,站了许多咽口水的客人。
全都直勾勾盯着东家手底下的汤锅,一个个眼神垂涎,像是打了三十年光棍儿的汉子,抱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水灵灵的小媳妇儿似的。
刘二伯打了个激灵。
这才想起来东家昨晚就定好的,那高的离谱的价格,还有先到先得,后到只能干巴巴闻味道的规矩。
硬着头皮,咧开嘴笑着招呼客人:“诸位里面请,大碗米粉今日开张,有酸辣米粉,鸡肉米粉,肉沫米粉。
每种米粉有上中下三等价格。下等价格一律一碗五文钱,中等价格一碗十五文,上等价格一碗……”
刘二伯咬咬牙,闭着眼睛报了价:“上等价格,一律一碗八两银子!”
轰的一声,被味道吸引来的人彻底炸开了!
别说天方夜谭的一碗八两银子,单是简单的酸辣米粉,没有多余的配菜,没有肉,可着整个百安县去打听打听,谁家敢要五文钱?鸡肉和肉末的都不值这个价。
“还十五文?再是了不得,你不还是一碗米粉吗?你能卖出龙肝凤髓的价儿不?你里面有燕窝海参吗?
十五文都够我去老徐记买一斤卤肉回家下酒啦!就吃一碗米粉,许老五,你怕不是想钱儿想疯了吧?”
显然这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有好心的还劝呢:“许老五,都是街坊邻居的,知道你家当家的去了,你家日子不容易。
街坊邻居能帮的就帮,就算你没有原先大师傅的手艺,咱们多少年邻居的份儿上,也不会说什么。
但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这样下去,谁还敢进你家大门啊?”
自然还有那刻薄的,一出口就是:“咱们知根知底,自然不会上当受骗,可就怕有那不知情的外乡人来了……说不定人家打的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主意呢!
一碗米粉八两银子,一年到头逮住两个冤大头,这生意就不亏呢!”
说着还扬起鼻孔问时砚:“你说是不是呀?许老五?”
时砚不言语,手下动作不停,一偏头,让刘二伯进店将一早做好的牌子挂在店门口,牌子有成年人两臂长,两臂宽,红纸打底,拳头大的黑字儿跃然纸上,写的就是价格,十分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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