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向诗觉得这两个女孩子在他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完全对调了。一向犀利的桃果突然开始趋于盲目,而整日笑嘻嘻的妙妙却冷静了下来。
不由地向前迈了一步,桃果看上去相当不服气,“哪里换汤不换药了,把一种风格做到最极致不是很厉害吗?”
“你硬要这么说也行,但我是没看见努力的痕迹,跟沙利叶比比就知道了。”
“那是因为他们起点不一样啊!越往上越难走!”
眼看着快要打起来了,向诗无奈地出声制止:“停停停,别吵。”
他原以为桃果追星是很理智的,没想到她的理智仅仅作用于没有那么喜欢的人身上。一旦触及到逆鳞,即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免不了一场争执。
当天回到家,向诗特意把提到Eri’s的那期《黑桃新闻》翻出来看了,里面是这样写的。
Q:有想要同台的前辈乐队吗。
A:Eri’s。
Q:是因为给他们当过roadie?
A:和那个没关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做音乐的思路跟我们完全不同。我们是以顺应观众的偏好为准,而Eri’s更加以自我为中心。有差异的东西放在一起比较才会有趣,所以想和Eri’s同台。
·
经不住邵珂的软磨硬泡,这周末,他终于要来向诗家里做客了。来之前还特别叮嘱,说必须把传说中的田螺姑娘给喊来,他要为上次吃到的三明治当面道谢。而付晶的周末通常是有演出的,于是时间排了又排,总算是选在了今天晚上。
付晶下午就来了。因为向诗接下来要去国外出差半个月,有些关于沙利叶的事情需要提前跟他交待清楚。
在下一季度的时间表上,9月28日的这天标注了个醒目的绿色五角星,底下却反常地没有附上任何具体的说明。付晶指着那个小方格,问:“这是什么意思?”
“有演出,不过还在跟场地方谈,没正式确定。”想了想,向诗补充道:“是专场。”
付晶挑眉看了他一眼,“哪里?”
“先保密,反正你以前去过。”
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如果是没去过的好了。”毕竟吴市以及周边城市的小型livehouse,他几乎去了个遍。
“对了,我碰到季吟了。”
面对这句突如其来的自白,付晶愣了半晌,竟是一时没说出话来。
“你们聊什么了?”
向诗悄无声息地靠近他背后,然后猛地将下巴枕在了付晶的肩膀上,“聊你。”
微微侧过头,他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接着,向诗将与季吟遇见的始末简单说了,其中包括了对方告诉他的那些陈年旧事。
付晶的反应也很坦率,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没告诉你不是刻意想隐瞒,既然养好了就没必要再拿出来提了,谁没遇见过点挫折,我可没那么矫情。”
偏偏向诗心里在意的却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全部想知道,而且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不是通过其他人。
只是他转念一想,又认为这种想法过于肉麻,索性抿了抿嘴唇,将滚落在舌尖的话重新咽回去了。
“现在想想你也挺狠的,说走就走。”说完,才发现这句话的语境似乎同样适用于他们两个人,于是向诗有些尴尬地没再出声,令人措手不及的沉默骤然降临。
付晶显然是察觉到了。他转过身,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仿佛要通过皮肤接触的部分,将内心的情绪传达过去。
“因为当时有许多东西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他语气平静地说。
“就好比中了张彩票,然后理所当然地去兑奖,尽管最后的结果都是挣到了钱,但这跟我的个人能力无关,单纯就是运气好。”
“换到现在,我知道沙利叶能有今天的人气是如何一步步积累起来的,知道为了得到这些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所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挥霍掉自己少得可怜的本钱了。”
随后,向诗感到手腕被松开了,而右手的指间渡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付晶用自己的手指穿过了他的,紧紧扣住掌心,“你就放心吧。”
·
对讲机的铃声突然响了,付晶离得比较近,直接摁下了通话键:“喂,是邵珂吗?”
而这位客人出现在玄关前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家用了什么自动答录机,他说话的声音像少女漫画里的男主角。”
对于这样的形容,向诗反而表现得颇为诧异,“有吗?”
“对啊!你肯定是听习惯了,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心想邵珂今天讲话怎么如此浮夸,而这顿没完没了的絮叨才刚刚起了个头,一见到付晶,他就开始大呼小叫。
“我的天啊,你这根项链好酷!穿衣服太有品位了吧,头发也弄得好好看,这发型是怎么抓的?跟我们这种七天里有五天穿衬衫,剩下两天穿睡衣的社畜完全不一样!啊——我土死了。”
尚未见识过他站在台上的样子,邵珂就心甘情愿地沦陷成了颜粉,好像付晶是什么稀有动物,身上的每一寸发毛都与众不同,非要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惹得向诗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让开,那里是我的位置。”
“不让!你坐对面!”
为了招待他,两人特地从日料店订了个挺贵的刺身拼盘送到家里,向诗跟邵珂一起喝清酒,而付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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