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斐说:“今天我加班……你在我家门口?”
“李女士把我从我家赶出来了。”贺轶鸣坐在自己的箱子上在楼道间滑来滑去,“谁知道她和我爸突然来这边玩,然后我买的是loft,一室一厅你知道吗,他俩就说,你们都结婚了怎么不住一块啊,然后征用了我的loft,让我来找你。”
苏梅岛的婚礼仿佛真的是一场梦,从泰国离开后贺轶鸣就再也没跟温照斐联系过,尽管身临其境时会有些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和温照斐从相爱走到结婚,一旦离开那样的场景,如若不是必须,温照斐仍然位居贺轶鸣最不想联系的人的榜首。
温照斐无情戳破他:“你可以去住酒店,你家旁边不是有个如家?”
“……好吧。”贺轶鸣说,“我坦白,我跟李女士撒了谎,说我只是偶尔住在自己家方便上班,平常都住你那边,然后李女士不依不饶,非说明天要来看你。对了,明天你不会也加班吧?大忙人?”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纸张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过了一会儿,贺轶鸣听见温照斐说:“可以不放假。”
“那就是可以放假的意思。”贺轶鸣笑起来,“行了,快点回来给我开门,至少演也要演得像一点。”
但是,高肆的东西还放在那里。温照斐顿了顿,揉了揉额头说:“行,我尽量早点回来,差不多一到两个小时后……你从东门出去然后从桐城路左拐,步行大概几百米有家星巴克,坐一会儿吧。”
然后他挂了电话,不想跟贺轶鸣再扯皮。以贺轶鸣的性格,如果电话不挂断,贺轶鸣就能跟他东扯西扯扯到天黑。
这样他工作就做不完了,遑论回家给贺轶鸣开门。
距离婚礼过去了一个礼拜,高肆再也没在这个家里出现过。温照斐不着痕迹地跟高肆那帮乐队的朋友问了问,得知他们四号在青岛有演出,五号转场去大连,接下来一周都在全国各地跑演出了。
其实是温照斐忘记了,五一假期是各大音乐节的档期,高肆怎么可能在这段时间里跟他结婚呢,比起站在舞台上玩贝斯,被红的绿的蓝的追光照耀,他为之准备的小型舞台只有静谧的月光,究竟还是比不上躁动的人群和欢呼。
只是高肆没再联系过他,这些东西如何收拾,又要怎么打包还给高肆,都没有了计划。他挺想跟高肆好好聊聊的,没找到契机,便一直搁浅。
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温照斐的小区一户一梯,电梯门打开,照亮黑暗的走道,贺轶鸣坐在箱子上昏昏欲睡,垂着头靠在墙上,一头纹理烫因为没好好打理,俨然变成鸡窝,翘起的呆毛更是不知如何计数,一撮撮不规则分布在头顶。
他把西装脱下搭在小臂上,没忍心喊醒贺轶鸣,悄悄拿钥匙开了门,钥匙插进锁孔里不可避免地发出金属的刮擦声,叫醒了声控灯。
眼前白光骤然亮起的那一刻,映入贺轶鸣眼前的就是这一幕。温照斐的西装衬衫服帖地扎进裤子里,而西装裤又显得他的臀部浑圆,线条向下收束,勾勒出一双细而直的腿来。
贺轶鸣稍微将视线偏移了几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现在几点了?”
事实上温照斐高估了自己完成手头任务的速度,又或者是他今天心思乱七八糟,沉不下心去工作,他比预想回家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等他急匆匆开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八点了。
所以他下意识以为贺轶鸣要责怪他,自知理亏,先一步开口道:“……对不起,手头的事忙得久了些。”
反正贺轶鸣说话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先把歉道了,免得一会忍不住跟对方抬杠,最后忘了说。
贺轶鸣嘁了一声,挑起一边嘴角笑起来:“没生气,倒也不必,我就问个时间。”
温照斐的反应,说实话有些出乎贺轶鸣的意料,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靠近九点了,你吃饭了吗?”
温照斐伸手接过贺轶鸣的行李箱,将之推进房间玄关,然后整齐地靠在鞋柜旁,正巧肚子在这时候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噪音。温照斐没想到会这么尴尬,尤其是刚刚有一瞬声控灯都灭掉了,恰是因为他肚子叫唤了一声,复又亮起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在贺轶鸣面前没丢过的脸都丢了出来。
贺轶鸣乐了,他还是很乐于看见精致得跟个假人似的的温照斐跌份:“那就是没吃,我们先去吃饭吧,你不是有胃病吗?”
这个时候他还在顾虑温照斐的胃病,明明在楼道里坐了三四个小时。温照斐心里一动,面上却不显,只是说:“那你等我换件衣服。”
“车钥匙呢?”贺轶鸣抬眼问他,“我去车库开车吧。”
他语气里的熟稔程度,仿佛他不是一个来拼房演戏的人,而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房客。
温照斐把钥匙丢给他,报了车牌号和停车位置,进去换衣服了。等他到达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贺轶鸣又伏在方向盘上犯困了。他特意绕过去敲敲车窗,等着贺轶鸣把车从车库里倒出来,才拉开车门坐进去。
“还挺快。”贺轶鸣调侃他,“你没洗个头吗?竟然没洗头,温老师今天不修边幅得让人吃惊。”
“你有病吧。”温照斐无语,但却因为贺轶鸣的调侃,心情渐渐转晴,“去哪吃?”
贺轶鸣侧过头去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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