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鸾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得顾家远一些了。
哪怕是老夫人想她回去看看,她也得挑一个绝对不会撞见他的时候回去。
然后……然后等阿爹带她回凤阳,时间久了,她就再也不会去想了。
温鸾这么想,也是这么做。
她生得软,可骨子里的性子却是说一不二的。
她能放火烧季家人,也能压着性子避开顾溪亭。
只是再怎么避,却是避不开九娘成亲的日子。
九娘在通平巷住了差不多四五日,四房似乎终于把手头上的事都处理完了,屁颠儿屁颠儿地赶到了温家,好说歹说将九娘接了回去。
自认为攀附上了禹王府的四房夫妇俩,对着温家上下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若不是九娘要求,只怕八月末,到了王府原先定好的成亲日子,温鸾都不会收到从顾家四房处送来的请帖。
九娘要嫁了。
嫁的还是那位禹王长子,名叫祯卿。
大承皇室姓卫,禹王长子背地里被人叫了那么多年傻子,实则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究竟叫什么。
卫祯卿。
这个名字多少看得出当年禹王对这个长子满满都是喜爱,充满了期望。
八月三十,禹王府与顾家结亲。
虽然禹王世子才畏罪自尽不久,禹王府的白挂了没几日,立即就换成了明晃晃的红。
禹王妃再怎么哭,禹王都不肯答应,照旧要按原先说好的日子,为长子迎娶新妇。
如此一来,永安城里其他人自然更不好说什么。
到成亲这日,果然热闹非凡。
李老夫人作为长房老夫人,且又是顾府身份最高的长辈,依礼在人前露了露脸,便回了松柏堂歇息。长房夫妻俩也跟着出面晃了一圈,表示人在,一转头的功夫也回自己院子躲着去了。
四房夫妻俩倒是欢天喜地,高兴的不行,时不时这里张罗一下,那里指挥一下。
温鸾被十三娘挽着手,待在九娘的屋里陪她。
前头的热闹她们不好去看,倒是留在九娘这儿跟着看了不少。
卫祯卿是个混沌的,要他亲自来迎亲,怕是会闹出什么事来。禹王便点了自己一个庶子出来,白马红衣,谁都晓得是代替大兄来迎亲的。
照习俗,门外得有人拦着新郎官。可新郎官都是代替的,自然拦门的人也少了几分意思,得了开门红包就霍地开了门。
四房的院子里,九娘的房门被人敲响。
正被十三娘压在小榻上闹腾的温鸾忙止了动作,九娘脸上的笑这会儿也缓了一下。
“九娘,迎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外了。”
“晓得了。”九娘应了一声。
那婆子咳嗽了下,道:“九娘,三郎来了,该背九娘上花轿了。”
婆子话音落,屋里头不管是丫鬟们还是几个小娘子,都愣在了那儿。
温鸾一直怔愣,旋即去看九娘,却见九娘也转头看了过来。
十三娘从榻上爬起来,慌里慌张地收拾自己,嘴上不忘念叨:“听说当初二姐姐出嫁的时候,是大哥哥背出去的。五姐姐出嫁,有四哥哥背。八姐姐出嫁,六哥哥背,差点就把八姐姐摔了出去。九姐姐没亲哥哥,我还当是哪个哥哥背,居然是三哥哥!”
说话间,门已经开了,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最后收拾了一番九娘的妆容,这才把人小心翼翼地扶了出去。
温鸾赶紧跟着走了两步,才到门口,就瞧见了一身锦衣站在门外的顾溪亭。
有几日不见了,她明白自己该避开,可这一眼见着,一时又挪不开了眼。
“八娘也在。”
顾溪亭笑了笑,迈开步子,两步走到门前,手一伸,没等温鸾避开,已经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
温鸾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九娘大喜,她不敢像往常那样穿金戴银地在边上走动,出门前特地挑了一身干净素雅的,珠翠簪环也都不是那种亮闪闪夺人眼球的样式。
即便如此,看在顾溪亭的眼里,面前的女孩儿仍旧是眉如远山,鼻腻琼脂,一抬眼一弯唇,都似春雨中的娇花,夏日里的粉荷,令人挪不开眼。
“你在这好好玩。今天是九娘的大喜日子,府里没人会在这时候闹腾什么。”
温鸾霍地抬头。
顾溪亭意有所指,说完了话,便记起自己来的目的,背过身去微微弯腰,把九娘背了起来,一路往前院走。
后来温鸾果真在酒宴上撞见了十娘。后者昂着头,见了她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身后头有个婆子寸步不离跟着,一见她要说话,就咳嗽一声。
十娘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说不出多少话来,恼得踢了踢脚,才吃了没几口就气鼓鼓地回屋去了。
三天后九娘回门。
温鸾随顾氏也回了顾家。看着牵着九娘的手,寸步不离跟在身边,满脸依赖和好奇地卫祯卿,再看九娘脸上心满意足的笑容,温鸾心底只剩下祝福。
这是九娘自己选择的路,只盼着她余生能与卫祯卿,平平顺顺。只盼着禹王……为着子孙后代,别执迷不悟,继续闹腾。
太平日子过了约莫有两月有余,禹王妃大闹王府。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几乎就是眨眨眼的功夫,全永安城都知道禹王妃在王府里撒泼打砸,闹了好大一出。
温家自然也听说了。
从街上刚回来的温伯诚,捧着茶盏,一边摇头,一边直砸吧嘴:“街上都传遍了,禹王妃打杀了禹王身边两个丫鬟,说是两个丫鬟私底下在说王爷打算立长子为世子,宁可把世子之位交给一个傻子,也不肯再给王妃所出的儿子。”
“竟是真打算给长子么?”顾氏惊讶极了。
“我记得,禹王长子从前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小郎君。”陆娉婷给公婆俩各倒了盏新茶,慢条斯理道,“长子为继,说到底是极为合情合理的事情。况且,禹王长子也是嫡出。”
温伯诚点头:“就是这个理。不过这长子到底如今是个混沌的,就算真成了世子,以后也管不了什么事。禹王妃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恼羞成怒,在王府里大闹了起来。”
“禹王……是故意的吧?”
温鸾突然出声,一屋子的人登时都看向她。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我……我是觉得……禹王不久前才丧子,就立即应允了九娘的事,将人娶过门,实在是……实在是不像单纯出于疼爱长子的样子。”
温鸾抿抿唇,壮起胆子做了个猜测,“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戏呢?”
第106章 、〔一零六〕太子
听说禹王妃闹了好大的一场。
她就好像是疯了一般,?在得知禹王有意立长子为世子后,砸了一套自己最喜爱的官窑,又摔了画屏,?打杀了几个下等丫鬟。
甚至,她还拉上了禹王新近得的一个宠妾,说什么都是因为这些狐媚子,所以才害得她的儿子出事。
至于原先世子院子里的那些女人,即便不像丫鬟那样被打杀了,也个个吓得不轻,缩在各自的屋子里瑟瑟发抖,?不敢往门外踏出一步。
就是世子妃,也不得不避到了兄嫂的院子里。
可归根究底,这些女人何其无辜。
禹王妃就算要闹,?也该去找禹王。可禹王得了消息后,听说连王府的门都没踏进,?直接让人在门前调转马头,去了别处。
禹王妃听说之后,越发歇斯底里,?差点打进了卫祯卿的院子里。
好在禹王对长子一向看顾得很,留了不少人手在府中专门保护他。是以禹王妃并没有得逞,?却还有有消息传出王府。
说王妃咒骂禹王长子应该和亲娘一起早点去死,活着不光是拖累,?还是祸害,?抢了他儿子的世子之位。
这一道道的消息,?就好像禹王府压根没有门墙一般,毫无遮掩地流传到了街头巷尾。
不多久,连童谣都有人编了出来。
旁人兴许是觉得不过是凑巧,?且事情闹大了,再大的门户也不定能守得住,为外人所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温鸾仔细想想,这兴许根本就是一场戏。
不知道唱的是黄梅还是昆曲,反正戏台上的人闭着眼唱,当底下人全都听在其中。
与温鸾一般觉得禹王府唱了一出好戏的,还有隔着宫墙,站在大殿外的顾溪亭。
此时,顾溪亭正仰面站在殿外望天,从天上纷纷扬扬落下来细雨。初秋的雨,微微带了凉意,他望着天,不作声响。
半刻钟前,他得圣上召见,从皇城司赶进宫中,才到殿前,就见张德候在殿外冲他摇了摇头。
太子在殿内。
太子从甘州回来的事,顾溪亭在皇城司就已经听说。
太子进宫的动静不小,虽无百官迎候,可他带了大批人马,一进永安城,就起了很大的动静。皇城司的察子自然就送来了消息。
顾溪亭有意避开,闻言打算先退下,张德却把人拦住:“陛下交代了,若顾大人来了,就请到偏殿喝杯茶等候召见。”
这是不准他走的意思。
这厢大殿内,圣上靠在龙椅上,望着跪在下面的太子,长长的沉默。
良久,久到太子忍不住偷偷动了动膝盖,圣上终于开了口。
“你说,你已经查明白了甘州的事情?”圣上见太子满脸喜色,听到问话的时候抬起身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这么一看他果真是满意自己做的事,“那你现在跟朕说说,甘州究竟是什么情况?”
圣上问着太子,语调随意,仿佛对太子做的那些事丝毫不知。
“孩儿已经查明了!甘州当地的的确确有科举舞弊之事,甘州学政孔大人心中惶恐,见孩儿来查案,全心配合。孩儿不消一个月,就将所有的事情查明,又好生安抚了那些出了意外的学子家人,这才回程……”
太子抬首,兴冲冲道。
大承开国这些年,皇室子弟还从未出过太过愚笨的,所以不管是哪一代,登基前都会或多或少的出事。
兄弟阋墙,对皇室来说,太过寻常。
圣上对这个儿子,给予了太多的希望,可看着跟前的太子,他不由偏头想了想,想问问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抱错了。
能当太子的,明明就不该是个傻乎乎的孩子,可眼前的太子……
圣上有些头疼。
“你说你查明了,那说说吧,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有了这狸猫换太子的本事。”圣上双手扣着御案,看着太子问道。
太子笑开:“其实说到底,甘州之事不过只是一场院试。此次未过,来年再考就是。院试不必秋闱春闱,实不必让那些学子们为此愤愤不平。”
软玉娇香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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