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停电后，你身边都有什么人吗？”
    “不记得了，我都说我不记得了。”
    “你再好好想想，你也希望能早点洗清自己的杀人嫌疑吧？”
    “我当时在墙边，靠窗位置，被人挤过去的，还被人踩了脚。声音乱作一团，都不知道谁是谁。”
    “不可能吧，别人不说，你和你几个朋友那应该很熟悉啊，他们的声音你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我没留意。”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你总记得？”
    “好像是女的吧。”
    “好像？”
    “应该就是女的。”
    “那你继续回想，是在场几位女生中的哪一个？她踩了你一脚，你们俩不可能什么话都没说吧？”
    “不记得不记得。”盛威说着说着又恼了，“你们难道不是应该去抓真正的凶手吗？逮着我在这里不停地问，我要见我的律师！”
    “你可以见你的律师，但你还是得回答我们的问题。”
    盛威眼看着没办法，接下来的时间全程闭嘴，一个字都不说了。
    “行了，下一个。”颜白看盛威这状况，就知道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第二个被审讯的是盛武。
    “插在韩晓珠身上的那把水果刀，你们都有谁碰过？”
    盛武推了推眼镜，还挤出一个笑，“警察叔叔，包厢内闹哄哄的，我又不太习惯那地方，尽紧张去了。没注意到谁碰了那把水果刀，但我自己曾用那把水果刀削了个苹果。哎呀！上面应该有我的指纹，你们不会就此认为我是凶手吧！”
    这小子不简单！
    这是颜白、老刘还有秦适三个人共同判断。
    就连他的堂哥盛威，在接受审讯时都难免会紧张不安，而面前这位太过松弛了。
    寻常的大学生，看到有个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被杀了，还能这样平静吗？
    尤其是他的那个笑，看起来纯良，却让他们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种情况，他还能笑出来？
    那把水果刀上有他们所有人的指纹，所以靠这个根本就无法帮助他们判断。
    “根据我们痕迹专家的分析，从韩晓珠伤口深度、角度、形状综合分析，这把水果刀是斜向下刺进去的，而且一击致命。如果是误杀，那也太精准了。可如果是存心想置她于死地，那又是谁还能具备这种专业杀手杀人手法？”
    颜白注意到老刘在说到专业杀手几个字时，盛武眼里似乎流露出了一点自得的意思。
    这点情绪变化微乎其微，坐在他对面紧密注视着他的老刘和秦适都没看出来，但颜白敏锐地捕捉到了。
    “老刘，问问盛武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这问题够飞跃的，但老刘并没有质疑颜白。
    他故意合上了面前的材料，又喝了两口茶，还吹了吹浮在茶杯上面的茶叶。
    “先不说案子了，问问你个人情况。你今年读大三，什么专业？”
    “临床医学。”
    “哦，那以后会是个医生啊，我最崇敬的职业就是医生了。你当初怎么想着选择临床医学这个专业？”
    “感兴趣，便学了。”
    “在大学谈了女朋友吗？”
    “这个跟案子有关系吗？”盛武换了个坐姿，反问道。
    “老刘，多和他聊聊这个话题。”颜白又道。
    “犯罪嫌疑人的个人情况，我们也有必要多调查了解。你如今已经卷入到这件事中来了，我们调查必须进行下去。当然，你如果没做，那我们也绝不会冤枉你。”
    “有一个，但大半年前我们就分开了。”
    “可以告诉我们……”
    “我们都分手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啊，没必要再追着问。”
    “你似乎并不想提到她？”
    “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提的。”
    “我只是感慨你态度变化挺大，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分手过程让你挺痛苦？”
    “哼！那倒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她太粘人，和她交往也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不太想提她。”说到这儿，盛武讥讽地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因此就给我安个厌女的帽子，将杀人罪名扣在我头上吧？”
    “我们刑侦队办案讲究证据，不会放过一个真正的罪犯，也不会错怪一个好人。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们。”
    颜白让老刘审讯下一个。
    审讯工作已经持续了大半天了，每个人都轮流审了一遍。
    这会儿，老刘和秦适正在走廊上用水润嗓子。
    尤其是秦适，他进队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强度的审讯工作。一开始想得还挺好，但真正进入了里面、面对着犯罪嫌疑人，设想的都没达到意料中的效果。
    “刘哥，你们之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这八个人，每个人都暴露出了一定的问题，每次当他们认为抓住了侦破方向时，后面总不会如他们所愿。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次次看到了曙光，但一次次又破灭了。
    颜白也很奇怪。
    这个案子在她过往侦破的所有案件中，算不上复杂的。甚至可以说是破绽百出，凭着他们刑侦队的能力，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侦破出来。
    至少在审讯这一块，一开始虽然还没接触到问题核心，但也被她发现了不少的问题。
    然而当他们拿着这些破绽去询问其他嫌疑人，这些人在事先没有串供的情况下，说辞竟然还能保持一致。
    更费解的是，颜白知道他们在说谎，但最后却总能自己把破绽给堵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这八个人随时在保持联络、信息畅通一般。
    不，还不只是这样。这一天下来给颜白的感觉，就好像这八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好似是同一个人在跟他们过招。
    因为如果只是有人在故意给他们传递消息，那也不可能配合得如此默契。
    要不是确信这世上不存在超能力，她都怀疑这些人有特殊能力了。
    鉴定报告出来了。
    韩晓珠的确死于那把水果刀，上面有八个人的指纹。
    根据她脸上的红痕分析，掰开她嘴巴的应该是一个男人，指纹无法提取，已经被破坏掉了。
    而且就算证实了掰开她嘴巴人的身份，也不能就此断定他便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