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停在门边，回头看了一眼，那枚华纳徽章依然在水中发亮。
    两天之后，世界失踪的消息果然曝了出来，半日之内上了各国的热度趋势榜。一个月前还在痛恨批判他的记者，还在和他割席指天发誓再也不发他的相关的媒体，立刻又跟着热议的浪潮接连写起了文章。
    讨论比赛的国际论坛被洗版地议论着他，直到版主出面，开了置顶的讨论单楼，瞬间成了热议贴。
    1L：沙发，尔萨尔编的给比赛艹热度？我知道尔萨尔协会很nt，但是我很难相信内部管理也这么nt。华纳爬。
    61L：一楼复制粘贴吧打字这么快，半分钟四十楼我卡死，听说世界是自己跑了？
    97L：真的，我就在本地，利治杜港那块水域整个被封了。【图片】这是照片，军队半天前驻守在附近，不敢拍，给你们拍个戒严线。【图片】
    164L：我听说尔萨尔一直在跟总协会接洽让他重新参赛，他跑什么？
    200L：[本回复已删除]
    230L：200楼后面的认证？卧槽惊现工作人员？
    316L：两百楼说的是164楼“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早把他踢了”。
    400L：前面别骂了……之前骂华纳的也是你们吧，现在又开始骂尔萨尔协会，不都说了是世界自己跑了的吗？
    1013L：笑，别国都在骂华纳小动作，我们自家的论坛在骂世界。这贴风向值得裱起来。
    1376L：世界跑晚了，三年前就该跑。
    尔萨尔协会和华纳选手所在的场馆被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抗议的民众，直到尔萨尔军方维持秩序拉了警戒线。整整一天，网络和现实中的热度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场馆二楼，西尔韦斯特想要拉窗帘，被队友喊住了。
    “作死啊，不怕被石头砸玻璃？”
    西尔韦斯特：“警戒线隔了三十米，能看到什么，你也太杞人忧天了。”说完就拉开了窗帘。
    下一刻，隔着玻璃，他们都听到警戒线外的喧沸声音大了许多。西尔韦斯特悻悻又把窗帘拉了回去。
    “他们自己丢的队员，关我们什么事？”
    “算了算了，训练吧，在他们面前打败他们选手。”
    另一边，维恩所在的酒店还算平静，他走进水箱房间，拨弄手机，接通了西尔韦斯特那边的视频通话，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关了。
    “我们这边被堵了，回不去啊。”
    水面上，人鱼听到陌生的声音，转过头看过来。
    维恩泰然道：“那你们就在那里休息。一样有房间有床。”
    “真是蛮不讲理，世界失踪我还在网上披小号骂尔萨尔协会，愣扣黑锅。我们华纳都在勤勤恳恳备战，绝不会搞这种龌龊事！”
    维恩坐在木梯上面，察觉到玻璃边上世界目光古怪，笑了下：“场馆那边已经拉了警戒线，你们不用多虑。”
    “你听听这声……”
    “西尔韦斯特你拉窗帘还不够你还开窗！”
    下一刻，抗议的声音就通过通讯传了过来，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可以想见场馆警戒线三十米外站了多少人。
    维恩低头挂了通讯，不耐烦地准备给尔萨尔协会再发封邮件，突然听到了水面响动。
    他抬眼，看到一只手抓在玻璃壁边，下一刻，修长的腿翻了出来，试探着踩在了木梯上。
    在头顶灯光下，湿漉漉的金发被撩到耳后，灰银色的眼睛里有几分戏谑，立在维恩旁边。
    和三年前报道里在比赛数十万人的场馆里，桀骜仰头被戴上象征胜利的花冠的照片一般无二。
    第四十五章 一只人鱼（三）
    “你听到了视频里的声音。”维恩在最初的惊怔之后就开口道，各国研究表明，面对人鱼表现出慌乱情绪才是最危险的事，他神色不变，“知道有人在找你。”
    世界已经走下台阶，闻言在下一级回头看向维恩，灰色的瞳孔经过虹膜反射在此时像是更深的黑色。按理说他该向维恩道谢，但如果不是对方为了隐瞒之前的事，他也不会这么久不回尔萨尔的游泳馆。
    所以他们的选手现在被堵在场馆，多多少少有些因为维恩活该的原因。他笑了笑：“没听到我也很确定。”
    当然。维恩心想，即使是出了之前那样的丑闻，尔萨尔的人民巨大的期待落空情绪过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希望世界就此退役——即使他很可能禁赛十年。
    不如说正是因为当初爱他，盲目投入的希望太重，在他被禁赛后才会掀起反噬。
    维恩放下手机，没急着联络尔萨尔的协会，而是低沉问道：“你要回去？sweet，你也许没听到晨间新闻。”
    “现在，你的名字已经被尔萨尔协会踢出游戏了，回去又能如何？”
    微笑的时候，维恩的神色十分戏谑，隐藏了他眼底少许晦暗。这段时间的事情，细究可是限制人鱼人身自由的罪，在华纳也许不算什么，可这里是尔萨尔，世界上人鱼权益条款最完善的地方。
    如果他不是华纳的殿下，判个无期也不是没可能。
    维恩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恢复，否则当时他会想到更周全的办法。
    “不能做什么，”世界想了想，摘下之前拿走的华纳徽章递给维恩，“起码证明我没叛国。”
    维恩骤然抬眼，像是半眯眼的鹰隼突然醒了一瞬：“什么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