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岚血屠问:“师尊如何应对?”
“由着他。”
心奉月嘴角微微上扬:“桑布吕以为可以架空野图,那就让他那么以为吧,北院那边我很放心,他的人就算去了也不可能翻起来风浪,更何况哪里那么容易进去,反倒是南疆的局势握在自己手里更踏实些,他派去的人,进北院就杀。”
答岚血屠点头:“弟子明白了。”
“不是一个野图率军南下就能让我顺利为桑布吕加冕的,他付出的还不够多,我也想试试他的底线到底还能退让多少……你是我最小的弟子,也是我最喜欢最看重的弟子,你师兄龛罗黑庭已死,朝廷里的人都惦记着青衙指挥使的位子,你想不想要?”
答岚血屠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下来:“弟子多谢师尊。”
“起来吧。”
心奉月笑了笑:“青衙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外人手里,若是桑布吕不反对,我就不推迟加冕日期。”
他起身:“野图南下之后,你也随他南下,在南疆一线多布置青衙的人,以剑门弟子为主,多注意那个叫辽杀狼的家伙……苏盖已老其实不足为虑,辽杀狼是桑布吕在南疆着重栽培的人,十之七八将来是要拿南院大将军的位子。”
答岚血屠问:“那……师兄的仇?”
“仇?”
心奉月摇头:“哪里有什么仇,龛罗黑庭死了是他自己蠢,说有仇是那些外人的以为,剑门弟子从不缺惊才绝艳之人,你的能力十倍于龛罗黑庭,难道我会舍得让你去冒险?那不是仇,只是面子丢了。”
心奉月道:“在我看来,宁人杀了龛罗黑庭反而是对时局有利,朝廷内外,百姓之中,对于桑布吕的态度已经颇有怨言,苏拉城被破,龛罗黑庭身死,若是咱们那位陛下还不拿出些强硬的态度,他就算加冕了又如何?”
答岚血屠想问,师尊是真的想推翻桑布吕吗?
可是没敢问。
心奉月起身往外走:“咱们也进宫去看看,你跟着我。”
“是。”
一个时辰之后就有旨意从红宫传出,答岚血屠被汗皇陛下任命为青衙新的指挥使,也就是百姓俗称的青衙神座。
第二天,野图离开红城,确定不会参加加冕大典。
一个月后,北院三十六万大军南下。
红宫。
桑布吕摘下来头顶的金冠放在桌子上,看着那镶嵌着宝石的皇冠发呆,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黑武汗皇了,可又怎么样?他一心想休养生息,可是最终还是被国师左右,野图三十六万大军南下,国库几乎支撑不起,只能再加赋加税,百姓们会骂国师吗?不会,只会骂他。
可是,他大哥阔可敌完烈留下的烂摊子,他真的快无力收拾了。
完烈完全信任心奉月,以至于心奉月的势力遍布朝野,朝中大臣多半都以心奉月的话为准,他这个汗皇的话反而被撩在一边,阴奉阳违,令不出红城。
军中掌权者,朝中掌权者,大多都是剑门信徒,这局面怎么收拾?
皇族势力虽然也很强大,可再强大,大不过举国上下数以亿计的剑门弟子。
就在这时候老将军苏盖求见,加冕大典之后他故意把苏盖留下就是为了能为自己多出谋划策,好在南院包括乞烈军在内的百万大军还能调遣,若实在到没办法的时候,就只能让乞烈军进京,在心奉月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突然围剿剑门。
可这样一来,黑武必然内乱,还怎么应对未来宁国的进攻?
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苏盖一进门就看到汗皇陛下紧皱的双眉,连忙俯身一拜:“臣拜见陛下。”
“老将军快请起。”
桑布吕起身过去把苏盖扶起来,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君臣二人。
“陛下。”
苏盖往外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让臣准备在须弥山秘密练兵,臣已经都安排妥当了,给臣三年时间,臣可以练兵三十万。”
“朕一直对老将军心存感激。”
桑布吕扶着苏盖的双臂:“朕不是想让黑武内乱,可若内乱不决,如何应对强大的宁国?”
他问:“若是……若是三年之内心奉月就忍不住了呢?”
苏盖硬着头皮回答:“乞烈军上下,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老将军!”
桑布吕握住苏盖的双手:“朕的身家性命,帝国的生死存亡,都交托给老将军了。”
苏盖心中感动,可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这一战,和与宁人交战不同,怎么打都是输,因为怎么打死的都是黑武人。
他离开红宫,依然愁眉不展。
练兵的事瞒不住青衙的人,自己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对宁人他都没有这么头疼过,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自己的老对手铁流黎,虽然铁流黎死了,可即便到了现在苏盖也羡慕他,羡慕宁人君臣不疑,羡慕宁国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羡慕皇权不可撼动,羡慕宁人很少内斗。
马车缓缓离开红宫,他也要返回南院了。
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
车行半路,忽然之间路口一辆惊了的马车直接撞过来,苏盖的马车侧翻,老将军武艺不俗,从马车里出来之后并没有伤着,可才钻出来,数百支弩箭从四面八方袭来,可怜这位在南疆战功赫赫领兵几十年的老将军,就这样被乱箭射死在都城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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