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浑身上下充斥着厌恶，全然没有之前的和善宽容。
    吴莫起不禁想起与校长初次见面，在学校的禁地，同样违反校规，却没有半句指责，更没有丁点恶意。
    可现在……如果说之前校长是位长者，那现在更像是敌人！
    吴莫起心沉甸甸的，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用一种试探性的口吻，平静地说：“违背校规？这不是理由。”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一切事物。
    校长眼神微微一闪，眼前的人穿着他亲手送出的圣子服，和他想像中的圣子一样完美，一样高贵圣洁，可恨这一切都是假像。
    校长右手按住心脏，冷漠地说：“神说，你有罪。”
    这句话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整片天空传播开。
    神说，有罪者，该罚，该死。
    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间遍布乌云，黑压压一大片，如同末日降临。
    “神罚……”原本安安静静降低存在感的鬼头惊恐大喊，竟两眼一翻，像又死了一次，没了声息。
    吴莫起晃了晃鬼头，抬头仰望天空，眉头紧皱，他感觉现在整个世界的愿力都在排斥他。
    “啊——莫起哥，救命！”
    吴莫起猛得回过头，看见孟桥扛着的女尸像蛇一样紧紧缠住他，满脸狰狞，死劲掐着他脖子，紧闭的双眼睁开，里面一片漆黑。
    孟桥瞪大眼睛，额冒青筋，张大嘴艰难呼吸，已经一句话说不出。
    见状，吴莫起立马冲上去，一个手刀，砸断女尸的手骨，掐住她的脖子用力一拽。
    女尸缠着孟桥纹丝不动，头却180度扭转，盯着吴莫起：“神说，你有罪……”说着，直接扑向吴莫起。
    吴莫起后退一步，拽住她按在地上，顺势将怀里的小女孩尸体直接塞她手里。
    女尸顿时一僵，低下头，看见小女孩睁开了眼睛，空洞洞，血淋淋的，她抱着音乐盒懵懂天真地望着她，然后扭过身，朝吴莫起张开双手，讨抱。
    吴莫起下意识向她伸出手。
    女尸立马紧紧抱住她，冲吴莫起怒目而视，同时，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正是校长。
    校长一只手搭在女尸额头，一只手按在小女孩额头，垂眸虔诚地念着：“灵魂献给至高无上的神，随时听从召唤，为神而战，你是神忠诚的信徒，安息吧，孩子。”
    随着他的话，女尸和小女孩慢慢闭上眼睛，整具尸体软和下来，旋转木马音乐盒咕噜噜滚在地上。
    校长安抚好信徒，转过身，锐利冰冷地盯着吴莫起：“我绝不允许你伤害神的信徒。”
    说完，招招手，不远处走出两队穿着圣职红袍的人，他们都以厌恶的眼神仇视吴莫起。
    校长右手按住心脏：“将他带去祭坛，献给我们至高无上的神。”
    两队圣职红袍立马朝吴莫起走来。
    孟桥赶紧跑到吴莫起身边，慌忙问：“莫起哥，怎么办？打出去？！”
    吴莫起闭了闭眼，再睁开，赤红如血的双眸已经没有温度，他抬腿就走，路过校长淡漠地说：“去禁地是吧，正好我也想去见识见识你们至高无上的神灵。”
    “诶！莫起哥，你怎么……”孟桥赶紧追上去，压着声音，“你小心点，副本npc与玩家天然对立，坏得很。”
    这话虽有失偏颇，却是所有玩家的共识，就算是小说里的主角都被npc坑过，之前npc对吴莫起那么热情，孟桥就觉得惊悚诡异，偏偏吴莫起不当回事，现在好了，直接背刺，比被坑更惨。
    “我知道了。”吴莫起面无表情地应了声，继续朝前走。
    他实在太平静了，校长愣了愣，招了两个圣职红袍将母女俩的尸体一起带走，送回去安葬。
    两个圣职红袍动作轻柔抱起她们，迅速跟上队伍，只余下草地上的旋转木马音乐盒，断断续续地吟唱轻快俏皮的旋律。
    去往禁地的路上，聚满了学生、老师、职工，其中有不少熟面孔，有亲切的宿管阿姨，有热情的图书馆管理员，还有今天疯狂追捧有问必答的学生……此时都厌恶憎恨的望着吴莫起。
    特别是那些学生，之前狂热的愿意为其去死，现在狂热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
    孟桥被他们眼中的凶意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瞄了眼吴莫起，见他面无表情，赤红如血的双眸如同两座活火山，小心脏顿时噗通噗通直跳。
    “杀了他！渎神者！”
    不知道谁喊了声，其它人跟着大喊：“杀了他！”
    一声接着一声，疯狂喊杀，仿若邪/教。
    “疯了吧。”孟桥脸色发白，仅仅出了趟学校，天就变了。
    吴莫起脚步一停，环顾四周，视线在那些眼熟的面孔前停顿，对上他们疯狂扭曲的脸，沉默了几秒，紧绷的嘴角突然向上一勾，侧头冲校长说：“吵死了，要我杀了他们吗？”
    校长目放寒光，但他扫了眼吴莫起手里毫不挣扎的鬼头，顾忌他获得的力量，脸色微沉，给两队圣职红袍使了个眼色，出来几个人到围观群众那，不一会儿，所有围观的人都闭嘴了。
    “真可惜，我还没杀过人呢。”吴莫起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围观人员顿时敢怒不敢言，憎恶地盯着他。
    吴莫起嘴角噙着笑，从容迈开大长腿，目不斜视朝前走。
    校长和红袍圣职紧紧跟着，却总会落后几步，乍一看，倒像是在护送吴莫起，把同样跟着的孟桥唬的一愣一愣。
    他们穿过教学区，穿过操场，最后终于来到禁地大铁门前。
    此时铁门已经打开，每隔一米站着个穿着圣职白袍的人，面无表情地捧着一面镜子，像雕塑一样静立在道路两侧，一路延伸朝里，看起来既神圣又诡异。
    光站在门口，就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连呼吸都愈发困难。
    眼见吴莫起就要一脚踏进去，孟桥赶紧拉住他衣袖，压着声音说：“别进去，里面很危险。”
    虽然孟桥没进去过，但在小说里，原身和吴莫起就死在禁地，吴莫起的异能也是在禁地里得到的。
    异能怎么来的？与无解的恶鬼做交易！
    说明禁地里有鬼！恶鬼！
    孟桥脸色难看，忌讳地望着禁地里面，仿佛里面有洪水猛兽，他就怕剧情不可更改，强行改变也会被剧情推动回原地，比如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禁地。
    吴莫起瞥了他一眼，脸色不变：“你不用进去。”说完，一脚踏入禁地范围。
    “诶，你怎么这么不听劝！算了，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孟桥咬咬牙，也要冲进去，被两只手一左一右架住。
    “你们干嘛，放开我！莫起哥——”
    “校规第一条，禁止出入禁地。”校长推了推圆眼镜，摆摆手，立即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将大铁门给锁上。
    吴莫起回过头，看见孟桥满脸焦急和关切，面露疑惑，他始终记得初见孟桥时那句——你怎么还活着？！
    一直以来，吴莫起能感觉到，在孟桥眼里他是个迟早要死的死人，此时竟然也会在乎他的生死？
    吴莫起脸上终于染上一丝清浅的笑意，真切有温度，声音轻缓温和：“呆着等通关吧。”
    他这一笑，仿佛天光放晴，孟桥一时恍神，只看见吴莫起笔挺如松柏的背影，依旧走在最前头，自信满满，犹如大佬本佬。
    孟桥想起这几天下来一路躺赢，不由地安静下来，一屁股坐在大铁门前，既然吴莫起让等通关，那就先等着吧。
    -
    从吴莫起踏入禁地第一步起，所有白袍圣职捧着的镜子都映着吴莫起一个人的脸，正面对着他，只有黑白两色，就像死人的遗照。
    它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吴莫起，哪怕他已经走远，依旧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那些目光如芒在背，仿佛被无数恶鬼紧紧拽住他，充满了恶意。
    但吴莫起神色不变，甚至越走越轻松。
    见状，校长脸色微变，神定下吴莫起有罪，按理，世间万物都会排斥他，这些镜子便是给万物加持，只要吴莫起踏入镜中范围，全身力量会被禁锢，越走越艰难，最后只能任人宰割，但是，很显然，它们没有对吴莫起造成任何影响。
    校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镇定下来。
    今日，神传谕令，他有罪。
    神至高无上，全知全能，不会有错。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禁地的中心区域，密林遍布，最中央是一个大坑。
    正是当初吴莫起曾醒来时的大坑。
    在踏入中心区域那一瞬间，吴莫起浑身一震，整个世界的排斥力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十分亲近。
    他环顾四周，除了绿林便是大坑，没有其它不寻常地方，便举步朝大坑走去。
    大坑底下依旧堆满了尸体，它们捧着镜子，仰面望天，带着诡异的微笑。
    吴莫起站在大坑边低头看，它们的眼睛眨了眨，齐齐看向他，张开嘴，嘶哑地蛊惑道：“跳下来！跳下来！跳下来！”
    这些声音交叠在一起嗡嗡嗡往吴莫起耳朵里钻，吴莫起蹙起眉，脑海里突然浮现几个画面。
    黑夜中，圆月下，他站在大坑边，听着大坑底下的尸体催促着：跳下来，跳下来，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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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们，跳坑啊( ‵▽′)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