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追问了好些个路人,得到答案后他们又一路向东行,而武帝也是策马至此。
“人呢?”
眼下太阳刚刚出山,天边绯红一片,山林中的雪意不浓,倒是因为良好的天气而回温几许。武帝一身纯黑长袍,身侧是凛冽寒意,他看向带着消息而来的魇龙卫沉声问道。
“回陛下,”魇龙卫跪地回答,“之前询问了很多过路人,皆是道在此处看到了一辆停了不久的马车。马车看着有几分破旧,那驾车人曾来茶铺要过些茶点,听声音是个年轻人,之后他又驾着马车继续向东了。”
武帝看向东边。
那里在走几里路便是一条连着大海的江水,若是顺着江也有一条羊肠小道,若是玉殊还带着白渺就必然要选择这二者中之一。水路坐船,陆路坐车,所以应该是哪一个呢……
“兵分两路,夜歧你带人从陆路上追,其余人随朕上船!”
“是!”
武帝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是冥冥中白渺给他的指示。
一想到白渺,武帝便心里难受的厉害,一开始他还怀疑可能是白渺自己偷跑的,毕竟那小家伙是妖,想要不知不觉逃开歧仲的眼睛也是轻而易举;可是在冷静之后,武帝才迟迟想起了这几日到了月圆之夜,而白渺更是因此迎来了第二次妖体进化,妖力全失的小家伙弱的可怜,武帝暗恨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白渺失去妖力与常人无异,甚至因为进化一说而更加孱弱,这样的他单独面对有贼心的玉殊,又会经历什么呢?
武帝甚至都不敢深想,他自己经历过的残忍虐待多到数不胜数,可他却不愿将其中任何放在白渺身上,即使是推断他也不愿!
因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的追上白渺的踪迹。
驾马向江边行,武帝虎目沉沉,只求少年平安无虞。
*
千山暮雪,白日当空。
江上小舟慢行,玉殊觉得他已经彻底逃开了武帝的追捕,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喝酒,同烧得迷迷瞪瞪的白渺闲聊。
“白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瞧瞧那暴君到现在也不现身,该是已经放弃你了。”玉殊仰头喝酒,辛辣的味蕾炸在他的口腔之中,他看向缩在角落,脸颊通红的少年,心中虽然闪过了一丝疼惜,但却很快被他忽略,“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若是你同我认错,这吃食就给你。”
说着,玉殊抬手捏着糕点在白渺鼻尖轻晃。在玉殊看来,白渺贵为国师,而后又被武帝封为皇后,想必从来都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两日的折磨足以叫此人乖乖听话。
他举手投足间有种沉着的优雅,可是深褐色的眼珠中却暗藏这无边无际的阴郁与疯狂,就像是从黑暗深渊、峡谷夹缝中生长出的嶙峋怪木,即使日日面对陡峭崖壁上的飓风,也依然肆意癫狂,想要将任何接近悬崖之巅的人拖入那深渊。
“吃你妈。”
用最病弱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即使气息微弱,但白渺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在这小舟之上,他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被玉殊染成了一种污浊的颜色,同处于一片天地下,玉殊这样的人直叫他恶心。他此刻真是恨不得穿越回几年前把那识人不清的自己套着麻袋好好打一顿,不然难解心头之怒!那时的他简直是眼睛瞎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没救了!甚至于白渺觉得自己重生至大胤的倒霉运气大抵是全部加成在此事之上,又是被绑、又是被掳,还被人按头压在水里羞辱、折磨。
玉殊面色一变——他看好的藏品此刻竟然如此粗俗不堪?这样的言行就像是在他偏执的神经上点火,瞬间燃起了熊熊恶意。
“白公子怎么可以如此粗鄙?简直是荒唐了你这般绝艳容颜!”
说着,玉殊捏着白渺的下巴,就以强硬的动作将手中的点心往对方嘴里送。
“唔……滚、唔!”白渺的手脚还是被绑着,他只能努力偏头以闪躲玉殊手中的点心。
那点心是茶味儿的,但是还有些桂花般的甜腻,明明是果腹好东西,可此时被玉殊捏在手里往白渺口中塞的时候,他只觉得无尽的恶心与委屈。
玉殊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手劲儿极大,苍白的腕骨明明看起来不堪一击,可偏偏桎梏着白渺的力道却叫人无法挣脱。
糕点被白渺反抗的举动而沾满了唇角,他想要用闭着唇以抵其的到来,但也因此将糕点碾碎。那些渣滓散发着清香,被玉殊的手近乎疯狂地煳满了白渺的唇边,不少点心顺着他被捏开的嘴角进入,那甜腻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喉咙,一阵阵反胃涌起,白渺恨不得全部吐在玉殊的脸上。
玉殊手中是一张梨花般的脸,眉眼低垂,没有什么精神耷拉着,睫毛上的白霜化了几许,又隐约有泪光闪现;眼眶通红,一抹青黑浮在眼下,那是那是不曾休憩好的痕迹;而鼻梁之下的半截脸却更加狼狈,浅绿色的点心渣从唇角到下巴,就这玉殊还不嫌够,“好吃吗?”
“咳咳……”白渺被捏着下巴,他睫毛颤了颤,本想说什么,可余光却在一丛干枯的芦苇中瞧见了什么影子。
是他眼花了吗?怎么会在丛中看到虎兽的斑纹?
“再问你一次,”玉殊掐住白渺的脖子,冷声道:“好吃……嘶!”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从芦苇中跳出来的影子扑倒在船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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