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底呢,特意让人纳的千层底,。”宣太妃脸上的皱纹都透着高兴,告状道,“宣额娘走路稳当,你额娘不行,你说说她,她恨不得要飞起来呢。”
胤祜不赞同地看向檀雅,“额娘——”
檀雅无语,“娘娘您怎么还告状呢?宫里规矩在那儿,我连疾行都没有过。”
宣太妃无视她的叫屈,跟胤祜道:“你们没回来的时候,你额娘还举着弘昽在园子里跑呢,给皇贵太妃吓得,生怕摔着孩子。”
“哪能摔着弘昽啊……”檀雅想要辩解,只是宣太妃瞪她的样子越发严厉,只得收住后面的话,委屈地坐在那儿听训。
胤祜倒是十分信任自家额娘,这么些年,他多少察觉到额娘的力气不一般,而且额娘向来怎么玩儿,自个儿受伤都不会让他们受伤,其实是最可靠的一个人。
不过两位长辈吵嘴,也挺有趣的,胤祜也不说和,笑眯眯地听着。
苏贵人和檀雅亲近,却向来自诩不与她“同流合污”,气质沉静地对胤祜出言邀请道:“我的画装裱好了,你要去看看吗?”
胤祜欣然同意,随苏额娘一同往她单独的画室走去,一进门,就见到一幅巨大震撼的画裱在木框之中,挂在一整面墙上。
他走近,自左而右慢慢看,咸福宫的每一处,他都能说出些回忆来,储秀宫他幼时也常去寻兄长玩儿,还有御花园的各处,全都极熟悉。
而看到御花园中着龙袍的威严挺拔的英俊男人,胤祜笑道:“这是皇兄吗?真是英伟。”
苏贵人淡淡道:“借你额娘的话说,是做了一点艺术加工,自然要比真人更好看些。”
雍正:“……”
胤祜忍笑,继续看下去,见有一着凤袍的女子,模样便是皇嫂的样子,只是单独坐在御花园另一侧的亭子里,正看着亭子外七八岁大小的男童玩耍,眼神却是无神的。
“这是……”胤祜指了指那男童,问。
“那是弘晖。”苏贵人微微仰头,看着画中人道,“一切皆是幻象。”
苏贵人顿了顿,又道:“原本我想画帝后同行,可皇后不愿意。”
胤祜一默,似是为皇兄说话一般道:“皇兄登基以来,除了必要的宫殿修缮和修建皇陵,几乎没有建行宫的拨款,亦不享乐奢靡,励精图治……”
养心殿内的雍正闭了闭眼,想起那个曾经让他极骄傲的嫡子,内心一痛,对比咸福宫太妃们教养胤祜和额乐的耐心,他确实不是一个好阿玛。
儿子们成长之时,他一心在外头的事务上,只会严厉要求,如今秘密建储,对弘历寄予厚望,要求严格到苛刻,却也没多少耐心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雍正难得反省,心里对儿子们生起几分愧疚,将弘时、弘历、弘昼兄弟三个叫到养心殿来,温声关切了几句。
弘时心里有怨愤,恭敬地应声,无丝毫亲近之意。
弘昼不知道阿玛为何忽然这般,吓得不行,说话驴唇不对马嘴,恨不得立即消失在这里。
唯有弘历,奇怪归奇怪,与皇阿玛相处时间较多,知道皇阿玛虽严厉却公正,因而答话十分沉稳有条理。
雍正见到弘时和弘昼的模样,心里升起那点儿愧疚压抑不住暴躁嫌弃,勉强撑住那点儿父爱,保持温和让两人回去。
弘时和弘昼恭敬告退,走的时候脚下飞快,仿佛解脱了一般。
雍正面无表情,对弘历说话略微生硬道:“你我父子之间,本就无不可言说之事,若于政事之上有不懂不理解之处,皆可与皇阿玛说。”
弘历一顿,立即躬身道:“儿臣确有些疑问之处想请教皇阿玛。”
雍正一听,顿时精神清明,问道:“何事?”
“关于海禁和通商……”
弘历始终认为,商人乃是不安分的,若是于海禁之上放宽,恐怕会有危害大清之乱发生。
雍正听明白他的考量,意味深长道:“所以朕造火器、战舰,以武力威慑,若想进出于大清疆土,若想得大清庇护,都必须遵从我大清的规矩,无人可例外。”
“朕有生之年,势必要用一场战争,警示世人。”
第129章
大清入关之前, 便已与蒙古多部建交联姻,唯有准噶尔部,始终摩擦不断, 战事不休, 先帝三次亲征准噶尔也只保一时相安。
雍正既然打算杀鸡儆猴,首当其冲便是漠西蒙古的准噶尔部、土尔扈特部等。
大张旗鼓地练兵, 造火炮, 遣大军压往漠西之境, 雍正亲封抚远大将军率军往蒙古, 与漠北漠南蒙古诸部联合,以震慑准噶尔等部数年不敢再生乱。
这样大规模的动静,准噶尔部自然是惧怕的,迅速便退避三舍,龟缩在领地之内,与清蒙联军对峙,不敢轻易发生战争。
准噶尔部还派了使臣试图求和, 然他们历来奸猾,多年来屡次不敌之后都会求和, 却并非真心求和, 大清或是蒙古一退兵,准噶尔部稍作休养生息立即又会派兵骚扰侵犯,几乎未有例外。
雍正这一次根本没有议和的打算, 无论准噶尔部如何使诈, 都要打得他们至少十年不敢犯大清, 因而大清的掌军之将与准噶尔部使臣沟通时, 态度十分敷衍。
两方僵持, 可雍正坐于京中后镇之中, 十分稳得住,甚至每日的战报送过来,他都心情极好。
两宫里的太妃们,心情就没那么放松了,因为前朝传来消息,荣乐公主也上战场了!
此番讨伐准噶尔部,蒙古诸部全都出了一部分兵,车臣汗王年迈,因此车臣汗部率军之人便是额驸阿喇布坦,而荣乐公主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卫,这是整个蒙古都知道的,汇合前也有人猜测这支骑卫会不会出现,只是没想到不止他们出现了,荣乐公主也披甲而来,还带着一队女骑。
男人骨子里就带着傲慢,此时又非朝代更替那样的战乱时代,女子上战场,自然引起轩然大波,参折快马加鞭送至京城中,大部分人都不满荣乐公主此举。
太妃们担心她太过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届时不好收场。
“车臣汗王和额驸就没有意见?怎么也没劝着些?”某一位太妃面带愁容,惴惴不安地看向佟佳皇贵太妃,“娘娘,皇上打算如何?不会斥责公主吧?”
佟佳皇贵太妃抱着猫,神情淡定,“额乐又不是没挨骂过,骂几句也没什么影响。”
“这跟和惠公主和额驸那次的事不一样……”
佟佳皇贵太妃看向面无波澜地宣太妃和檀雅、苏贵人,问道:“你们不担心?”
其他人也纷纷向几人看去,十分不理解三人的平静。
宣太妃拨弄着佛珠,淡淡道:“额乐已经成年,能为自个儿的行为负责,况且山高水远,也顾及不到。”
苏贵人微微垂眸,轻声道:“额乐自小便有主意,她会走这样一步,嫔妾并不意外,管不了。”
檀雅瞧众人的视线又落到她身上,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道:“吉兰和茉雅奇说要带孩子们来,怎么还没来呢?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有那脾气急躁的,见她们全都不着急,恨不得口不择言几句,椅子都快坐不住了。
她们也是不放心额乐,檀雅也不能当作看不见,便安抚道:“顶多就是将额乐赶回去,斥责几句,不一定会有更严厉的责罚。”
“那……那公主得多难过啊……”
檀雅笑得无奈,若真是赶回去,难过也没办法,总不能事事教她们得意吧?
蓝贵人身体不太好,一直安静地坐在下首,众人都沉默下来时,方才幽幽道:“以荣乐公主的心性,想必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孤注一掷的后果了,她肯定不后悔。”
这话,在场的太妃们全都反驳不了。
檀雅则是满心的骄傲,都为远方的那个女儿而生,她比大多数人都勇敢,也更有谋略,如果有机会一展抱负,一定会名留青史。
而额乐是否有这样的机会,全掌握在帝王手中,以她目前对雍正帝行事作风的了解,五成的几率会支持额乐,胤祜一定会替妹妹进言,只是不知道会否有用……
檀雅思虑之时,茉雅奇和吉兰带着两个孩子到达安寿宫,弘昽算是半个东道主,对安寿宫熟悉,请完安就拉着还大他一岁的侄孙儿出去玩儿。
太妃们放不下额乐,又问吉兰,车臣汗王和额驸对额乐如此强势的态度如何。
吉兰思考片刻,答道:“姑姑说,车臣汗王年迈,汗部内基本是额驸和她在管理,额驸聪明有野心,想要车臣汗部更加强大,于是十分仰赖支持她。”
众人对视一眼,她们居于后宫之中,并非毫不知事,甚至大多数人对“争”极为敏感,因而一下子便领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车臣汗部需要荣乐公主的带领,她的地位便无论如何不会动摇,如此,大多数人的心顿时便落下许多。
接下来,只需要等皇上的态度。
雍正能是什么态度,当初为额乐指婚,让她抚蒙,便有让额乐接替恪靖公主继续维系蒙古稳定的想法。
既然恪靖公主能够参政,那荣乐公主为何不能上战场呢?
“荣乐公主既是大清的公主,也是草原明珠,此举既为守护大清亦为守护蒙古,荣乐公主悍不畏死,不该拘于男女之别。”
此言传至蒙古,无论众将士心中如何想,面上,众人都认可了荣乐公主的存在,而荣乐公主虽未有正式的武将官职,但品级位比亲王,在军中还算得人尊重。
等到大清正式对准噶尔开战,荣乐公主的骑卫们,包括那一队女骑,在战场上都奋勇拼杀,荣乐公主的武艺更是丝毫不逊于一些将领,一时间荣乐公主和她的骑卫扬名于两军之间,连准噶尔大军中都听说大清荣乐公主的威名。
战场上刀剑无眼,又有各种火炮杀伤力极大,死伤难免,额乐受过伤,也带伤继续作战过,战报传回京中,胤祜知道妹妹受伤,亦是担忧不已,只是额娘们询问,他都嘱咐茉雅奇尽量半遮半掩、半真半假地说,以免太妃们、额娘们愁出病。
雍正此番开战,便是要打服准噶尔部,疆外稳定些年头,以便更好的发展内政,是以战事短时间内不会停止,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报虽然依旧频繁送至京中,雍正和朝臣们的注意力却已稍稍转移至别处。
先前说过,雍正大量拨款用于民生,清丈垦荒,屯田促产,修路挖井……尤其是近一年两年,他略微有些急于求成,以至于各处皆忙,稍有处理不当,便可能反累百姓,因而雍正和他血脉相连的老中青劳力们肉眼可见地都苍老不少。
青壮年里,诸如胤祎、胤禧、胤祜……跟福晋生孩子的功夫都没有了,胤祎还会偷懒,胤禧和胤祜认真负责起来,连府都回不去,时不时还要被派出去。
亲生儿子更惨,三子弘时、六子弘昼尚且还好,四阿哥弘历得雍正看重,哪个部门有事,他都得掺一脚,还得代皇阿玛各种祭祀,皇陵太庙、孔圣、关圣帝君、天地太岁、大社大稷……若非他心志坚定、养生得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个大纰漏。
至于那些老家伙,还活着的老八胤禩、老九胤禟、老十胤俄、十二胤裪等人有志一同地认为,老四就是想累死他们,好一起走。
雍正毫无愧疚之心,继续死命的花钱,死命的压榨。
后宫诸人,除了心里前朝忙这一个感受,无大灾发生便得缩减份例之外,并无太大变化,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吉兰在怡亲王出殡后,没有急着回蒙古,带着儿子时而进宫小住,通常这时候弘昽也会一起住进来,再加上偶尔过来玩耍的永琏和耐日勒,安寿宫里竟有了几分当年咸福宫的吵闹模样。
中秋佳节,南边儿送来好些新鲜的大闸蟹,安寿宫也分了不少,佟佳皇贵太妃便命人在花园里摆宴,众太妃同乐。
蟹寒凉,自然要饮酒做配,檀雅带人酿的花酒果酒味道香甜,弘昽和桑斋看大人们喝,趁人不注意偷偷迅速地喝了一大口果酒,然后就开始亢奋地闹腾。
檀雅斥责了伺候的宫侍不经心,索性果酒发酵时间短,劲儿小,俩小孩儿折腾一气儿,便睡过去,没有别的问题。
吉兰某些时候心极大,一知道儿子没啥事儿,就没心没肺地喝茶听戏,时不时还跟着唱戏的那位庶太妃哼几句。
“奴婢给皇贵太妃娘娘请安,给诸位太妃太嫔请安,给和惠公主请安。”
安寿宫守门的宫侍领着养心殿的一个小太监过来,小太监请安过后,禀报道:“娘娘,公主,皇上命奴婢来禀报,漠北土谢图部来信,额驸急病殇了。”
霎时一静,众人原本的动作皆停,下意识看向吉兰。
吉兰脸上有惊讶意外,却没有多少悲伤,也没问什么急病,只立即起身向诸位太妃们行礼道:“桑斋需得守孝,吉兰得尽早离京,还望娘娘们见谅。”
佟佳皇贵太妃颔首,依旧宽慰道:“是有轻重缓急,你切莫太过伤心,路上照顾好自个儿和桑斋,走前不必再来辞行了。”
“谢娘娘们恩典。”
吉兰又行了一礼,便派人去抱桑斋出宫去。
好好的中秋宴,因为吉兰额驸的忽然去世,不好再继续,便就这么散了。不过众人瞧着吉兰不像是为额驸伤心的模样,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檀雅回去后还拉着苏贵人小酌了几杯,毕竟吉兰有钱有权有儿子,死一个渣额驸,丝毫不影响生活质量。
第130章
[清穿]三朝太妃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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