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赶还一边喊，“秀兰，秀兰，你在家吗？”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齐瑞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一下。心道一声不好，然后飞快的扭过头看向身后的王秀兰。
    而原本正坐在那里拔着鸡毛的王秀兰听到有人喊，立马就站了起来，这会也高声的应道，“哎，在家呢！”
    “在就好，在就好！”说话间的功夫，那妇人已经跑到跟前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着王秀兰道，“秀兰啊，快，帮我家杀头猪成不？”
    “成！”听说要杀猪，王秀兰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起来。鸡毛也不拔了，将手里的鸡丢进木盆里后，拿起旁边的抹布将手随意的一擦，然后高声的对着灶屋那边喊，“娘，我出去帮忙杀头猪，一会就回来。”
    然后没等刘春花那边回答，王秀兰就准备跟着妇人走了。于是那边正锄着草的齐瑞，快速的将手里的锄头一放，便道，“我也一块去！”
    别看王秀兰嘴里面说的好听，什么杀个猪一会就回来。可实际上哪一回杀猪不都得大半天的功夫啊！前面几天齐瑞要忙着酸辣粉的事业就罢了，今天既然在家，那他当然要跟着王秀兰一块去，顺便也好盯着看顾着。
    齐瑞要跟着，妇人和王秀兰当然不会说不同意。于是没一会的功夫，这两口子就走了。
    看着人真这么走了，齐贵忍不住惊讶的问，“爹，大哥，这弟妹什么时候还能帮着村里人杀猪了啊？”齐贵这几天是吃了不少王秀兰杀猪带回来的肉，可他毕竟在城里守着杂货店，而又因为过年生意好，每回家里人过去送货送东西匆匆忙忙的，所以还真没人和他说那么多事。
    所以王秀兰会杀猪这事，他还真是现在才知道。
    却说齐瑞和王秀兰去给妇人家里杀猪，这一杀还真没花多长时间。妇人那边倒是热情的留人吃午饭了，但是齐瑞给拒绝了。主要是今天都大年三十了，自个家里那边事还一堆呢，还真不大方便在外头多待。
    于是好言谢绝了妇人的好意，两口子就赶紧回家了。回来的时候呢，王秀兰挺着个大肚子走在前头，齐瑞则拎着一串肉走在后头。
    在路上，好巧不巧的，两人就遇上了正带着一家人急急忙忙往家里赶的齐大郎。
    齐大郎十分热情的跟两人打招呼，“哟，是阿瑞啊！你们这是打哪回啊！”这招呼主要是对着齐瑞打的，毕竟他也只跟齐瑞熟。而且真要说起来，别看王秀兰嫁过来已经不短时间了，但两人今儿还是第一回 碰面呢！
    打完招呼后，齐大郎眼睛一瞥，就瞥到了齐瑞手里头拎着的肉，又问，“这肉是在哪家买的，还有吗？”他因着一些事现在才回来，过年的新鲜肉家里还没准备呢！
    这不见着齐瑞手里拎着新鲜肉，还当齐瑞是在哪家买的，特意笑着问了一句，好一会过去买。殊不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王秀兰都快把他的饭碗给抢了。
    而齐瑞见着齐大郎，眼睛也亮了。不光挤出亲切的笑容来，还十分热情的给齐大郎指了路，好方便齐大郎一会上门去买。
    许是没想到齐瑞会这么热情，待到齐瑞和王秀兰都走远了，齐大郎还在那里跟自家媳妇感叹，“都说满粮哥家的老三长进了，如今一看，还真是。”这要是以往的齐瑞，哪能给人这么一种亲切的感觉啊！
    摇着头赞叹了一会齐瑞的改变，齐大郎才又带着一家子往家里走。走到家门口拿了钥匙开了门，将东西往家里一放，齐大郎就找他媳妇要了点钱去买肉了。
    这一买肉，齐大郎方才知道，齐家老三到底是给了他多大一个惊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会的齐瑞呢，因为齐大郎的终于回家，正心情正美美的坐在桌子上，跟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起来中午饭了。
    家里人多，一大家子的人难得全聚在一起，坐的整张桌子都满满的。这么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后，又得开始忙活起来了。
    不过其他的杂事都忙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忙，主要是洗澡。
    依着当地的习俗，不管平日里你这个人是勤快还是懒惰，到了年三十这一天，那是必须洗个澡，将自己整得干干净净的。
    天冷，洗澡也不去自个房里了，就在灶屋的火堆旁。灶里的火不熄，木盆往旁边一放，就这火洗个热乎乎的澡，那是一点也不冷。
    一人一个的轮着来，等到洗完澡的时候，大半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完了。于是，就得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一年当中，年夜饭绝对是大部分人家里最重要的一顿饭了。在吃之前，还得先祭祖。
    祭祖就在自个家里堂屋里摆上一章大方桌，将准备好的好菜好酒往上一摆，然后一家人跟在齐满粮后头一块鞠躬敬礼。
    拜了三拜又等了会之后，这祭祖才算是完事。
    年夜饭也终于到来了。
    齐家的年夜饭，依旧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吃完后，一家子就直接散了场，各自回各自的屋睡觉去了。
    回了自个房间的王秀兰，听着齐瑞嘴里哼着的不知名小调，忍不住问了，“相公，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那是，那是，今天过年了嘛，哈哈。”齐瑞冲着王秀兰打着哈哈，完了好歹收敛了点。同时，也暗自在心里警告了一下自己，万事不能太得意。
    虽然王秀兰现在还不知道，齐大郎回来了，村里请她杀猪的活只怕就此便要没了。可要是万一日后王秀兰回忆起今晚的事情，迁怒到他身上可不好。
    别看王秀兰平日里贤惠的不行，可唯独在杀猪这事上，偏就有着无与伦比的热情。要不是她的强烈坚持，当初家里也不可能同意她去外头给人杀猪了。
    虽然齐瑞一直就闹不明白，王秀兰好好的，怎么就在杀猪这事情上面给上/瘾了。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齐瑞潜意识里的危机感。
    所以为了避免王秀兰以后的秋后算账，齐瑞告诉自己，现在还是收敛一点。
    好在王秀兰虽然对杀猪是有点上/瘾，但除了这个事，在别的事情上面，那基本上都说齐瑞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的。就像现在，齐瑞说要早点睡了，王秀兰就听话的爬上床睡觉了。
    当然睡觉的时候，她习惯性的将头往齐瑞胸口那边靠了靠。而齐瑞呢，也顺手搂了下。小两口就你挨着我，我拥着你的，紧紧的靠着一块，没一会便睡着了过去。
    第56章
    第二天是正月大年初一。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大年初一按照习俗，那都是要出去拜年的。只是齐瑞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公鸡打第一遍鸣的时候，齐满粮就往外放了一炮竹。于是乎，一家人都醒来了。
    齐瑞一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磨磨蹭蹭的将自己收拾完后才算是清醒了一点。可即便是这样，早饭吃的也不香。
    实在是起的太早了，吃饭没胃口啊！也不说多了，就看着早饭吃完了，外头才隐约有那么点亮光就知道这早饭吃的到底有多早了。
    吃完早饭后，刘春花看着齐齐整整的一家人，又瞅了眼穿了件粉色棉袄大着肚子的王秀兰，眉眼里全是满意和舒心。然后回屋拿红封的时候，手里面就拿了三个。
    一个是给齐磊的，一个是给齐林的。
    齐磊年纪还小，得了红封还懵懵懂懂的。刘春花一给他，他转头就举着手里的红封摇摇晃晃的走到钱翠华面前，“娘。”
    钱翠华笑眯眯的接了红封，夸了他一句，“真乖，娘给你收着。”
    而另一边呢，方美珍还等着齐林拿了红封上交呢！可哪想的到这孩子，得了红封就一把往自己兜里一塞，撒开腿就往外头跑。
    见着齐林跑了，方美珍立马在后面扯着嗓子就喊，“你个臭小子，你赶紧给我回来。”
    刚喊完，就见着跑出去的齐林又跑回来了。方美珍脸上的神情顿时好看了一些，觉得这孩子还是听话的。不过即便是这样，她嘴里面还在那里碎碎叨叨的，“你个小孩子家家，拿钱做什么。快给娘，娘给你收着。”
    “我不！”齐林喊完这句话之后，人已经跑到桌子旁来了。然后只见他伸出一双手，往桌子上的瓜子花生抓了两把塞兜里，便又赶紧的跑出去了。
    所以齐林听话什么的，纯粹就是方美珍的错觉！人家跑回来压根就不是方美珍喊那一嗓子的功劳，人家是忘记拿吃的了！
    这下好了，可把方美珍给气的哟。连大过年的都给忘记了，张嘴就是好一顿数落和埋怨。一个本来就话多的人，气愤之下的数落可想而知了。齐瑞本来好有几分困意的，都在方美珍的这一顿数落中彻底的清醒了。
    最后还是刘春花打断了她，“老大家的，大过年的，算了吧！”
    方美珍才不情不愿的住了嘴。
    她那边安静下来了，刘春花才捏着手里最后的一个红封走到王秀兰面前，递给了她，“秀兰，给。”
    “我也有啊！”许是没想到自己也有，王秀兰显得很是惊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伸手去接了。
    齐瑞忙拿胳膊撞了一下她，“快，接过来，娘给咱们娃的。”虽然他家孩子还在王秀兰的肚子里，但是也快生了不，这个时候就该跟前头两个哥哥一样，都有压岁钱拿的。
    想到这，齐瑞笑得更开心了，对着刘春花嘴里赞道，“娘，我替你小孙子谢谢你了啊！”
    “你个没正经的，孩子都没出来就闹什么要红封了。这不是给你孩子的，是给秀兰的！”刘春花直接就白了齐瑞一眼，然后才对着王秀兰道，“秀兰啊，这个是给你的。你这可是新媳妇第一次在家里过年，该要有一个的。当初啊，你两个嫂嫂第一年也是一样的。”
    确定是给自己，而不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的，王秀兰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十分害羞的接过红封，小声道，“谢谢娘了。”
    齐瑞在一旁看的就有几分不满了，对着刘春花便道，“娘，那你小孙子的呢？不给啦？”
    刘春花是真没想到，齐瑞还能“无赖”到这地步，当下对着他便没好气道，“还我小孙子的，小孙子都还没出来呢！”真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都没生，这红封就先讨起来了。
    “娘，这个你放心，你家小孙子马上就出来了。”齐瑞对着刘春花是这么说的。
    齐瑞这么一通话出来，逗得一家人都直乐。到了后面，齐瑞将早就准备好了的，要给齐林和齐磊的红封给到两人时，方美珍还在那里打趣他，“阿瑞啊，你家儿子可要快点出来。这要是在正月里出来，嫂子我一定给他封个大的。”
    “对，快点出来，二嫂这边也给你准备个大的。”钱翠华也笑得不亦乐乎。
    王秀兰脸皮薄，被两个嫂子这么一说，小脸早就红的不行了。可齐瑞这个人嘛，能做的出孩子还没生出来就管刘春花要红封的事情的，可见他就是个脸皮厚的。
    脸皮既然够厚，那么方美珍和钱翠华的打趣自然就不放在心上了。非但不放在心上，还对着大伙道，“你们就等着看吧！”
    于是乎，一家人全被逗的笑个不停。
    到了晚上回自个屋里准备睡觉的时候，齐瑞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搂着王秀兰，手不由自主的就摸到了王秀兰高高凸起的肚子上，嘴里道，“儿子啊儿子，你可争点气，早点出来啊！”
    早点出来就有三个大红封可以拿！
    这可不是齐瑞眼皮子浅，非就看上那点子红封了。而是齐瑞骨子里，是有那么点迷信思想的。
    话说那个当初啊，他出声的时候，他爸就说过，说他刚生出来的时候家里穷，但是他运道好。出生的第一天，是他爷爷六十岁整生日。
    那个时候，家里客人来的可多了。
    谁都没想到，齐瑞他妈就在这个时候发动了。而且不到两个小时，齐瑞就呱呱坠地了。
    这能参加齐瑞爷爷六十岁整生日的，大多数都是自家的实在亲戚。这不，见着新生儿了，或多或少的都包了点钱。
    虽然每个人包的都不多，但是架不住人多啊！到了晚上，齐瑞他爸关门一数，直呼他儿子就是个有财运的！
    真要说起来，齐瑞他爸的第一桶金的本金，就是靠这个得来的！
    受到齐瑞他爸的影响，这个时候的齐瑞还真就有点魔怔了。内心也十分迫切的希望王秀兰肚子里的孩子能早点生出来。
    至于此刻的王秀兰，见着摸着自己肚子说出那么一番话的齐瑞，忽然觉得亚历山大。
    然而令大家没想到的是，齐瑞嘴里面的马上，它就还真就是马上了。
    大年初六的这一天早上，齐贵和钱翠华吃完早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便准备往城里赶了。
    当地的习俗也是这样的，有一个叫破五的说法。大概的意思就是，正月过年，不过初五不出门。而现在都初六了，确实也到了要回城里开店的时候了。
    板车上这会除了一些刘春花给齐贵和钱翠华准备的吃食之外，还有好几筐的蘑菇和粉条。因着东西有点多，此刻板车被堆的满满当当的，连个坐人的空位都没有了。
    齐磊便只能被齐贵抱在怀里。
    “爹，娘，那么走了啊！”齐贵对着刘春花和齐满粮道别。
    刘春花叮嘱他，“行，那你们路上多注意。”完了又对着齐富和齐瑞道，“送完货就早点回来。”
    要跟着一块去送货的齐富齐瑞齐刷刷的应道，“哎，我知道了。”
    说完，一群人准备走的时候，王秀兰挺着个大肚子，站到了门边，喊了一句，“相公。”
    “怎么了？”齐瑞听到声音一回头，就见到王秀兰整个人靠着门上，脸色也看着有几分不对劲。
    “哦，我肚子疼，你说是不是要生了啊！”王秀兰轻描淡写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至于齐瑞，整个人都被炸懵在了哪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还是方美珍反应快，直接一嗓子就嚎了起来，“娘，阿瑞，弟妹要生了！”
    要生了，要生了……这几个字一直在齐瑞脑子里转着圈圈，，每个字的意思他都明白，可合在一起，怎么就那么让人心慌呢！
    过了一会，齐瑞才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你个棒槌，怎么还不明白呢？你这是要当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