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收敛的意思是……”
    在楚言兮的印象之中，就她所见的风行仙尊对待司风和司雨两人的态度已经极差，若这还是收敛过后的结果，那司风和司雨当时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具体我便不说了，怕脏了姐姐的耳朵。”司雨一边挡住司傲水的一道攻击，一边咬牙说道。
    “有一次庆典，仙界彻夜张灯结彩。但是风行仙尊那日心情极差。哥哥一边护着我逃出来，一边自己挡住了他。”
    那晚司风那句撕心裂肺的：“快跑，别回头！”似乎还萦绕在司雨耳边。
    他的剑刃与司傲水的灵力相碰，发出脆响。
    “我跑了很久，周围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庆典之景，但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司雨的声音低低的，听得楚言兮心里发沉，“直到我遇到了主上和圣女，当然，还有姐姐。”
    又挡下司傲水一道灵力之后，司雨终于忍不住半跪下身，用剑支撑才未彻底倒下去，狠狠咳出了一口血。
    此时他连话里都似乎带着血腥气了：“主上看出了我的无助，他居然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去住一晚，圣女牵起了我的手……我心里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姐姐你过来，把自己手上的糖葫芦分给了我。”
    “我斗胆拉住主上，求他救救哥哥，主上说好，并让我先和你们一起走。”
    随着司雨的描述，一段尘封的记忆在楚言兮的脑海之中展开了。
    “你笑盈盈的拉着我，似乎看出了我在害怕，于是说不要怕，有什么事姐姐都可以帮你。”
    “我不敢说，只是问：‘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么？’”
    “你说可以，我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了。”
    一个场景逐渐在楚言兮的脑海之中浮现了起来。
    那是仙界遭变之前的最后一次庆典，当时谁都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庆典之时，整个仙界点起了彻夜不息的灯火，众仙欢庆，父亲和母亲也带着她一起出游。
    周围都是一片喜气，在一片华灯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慌张无助的站在繁华深处，满脸都是泪痕。
    她认识他，是风行仙尊家的小雨，于是便主动将自己的糖葫芦分给了他。
    “别害怕啦，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呀，姐姐都可以帮你！”
    小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小声问以后可不可以叫她姐姐。
    “当然可以了，以后小雨就是我弟弟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你！”楚言兮说完嘿嘿一笑，之后就拉起了小雨，带他一起去看花灯去了。
    小雨又小声问她：“姐姐，你真的什么事情，都会帮我么？”
    “当然啦！以后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你的事，再难我都一定会帮的！决不食言！”
    “那我也……决不食言。”当时的司雨低声说。
    ……
    现今再回想，他当真没有食言。
    倒是楚言兮自己，将这承诺忘了个全。
    “那晚糊里糊涂就过去了，第二天，风行仙尊便亲自回来将我接了回去。”司雨又硬接了司傲水的几道攻击，咳得嗓子都哑了下来，鲜血浸染了白衣。
    他接着说：“主上真的救了哥哥，那日之后，风行仙尊很久都没有对我们动手。”
    “再后来，风行仙尊以谋反罪被主上处置了。”
    “紧接着，仙界遭变，我和哥哥都被司傲水收养，姐姐下界不知所踪。”
    楚言兮的眼睛已经发红。
    在这之后，司雨就开始了他漫长的伪装。
    那个曾经怯懦天真的小孩，逐渐将自己包裹进阴险狡诈的外壳之中。
    他满口谎言，没人能分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最亲近的哥哥司风，包括危险强大到他无法抗衡的司傲水。
    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姐姐，我确实杀人无数，整个人整颗心都黑透了，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阴狠伪君子。”司雨喑哑着说，“有些面具戴得太久就长在了脸上，想取下来就必须伤筋动骨，我这辈子应该是取不下来了。”
    “世人如何评价，我并不在意。我确实擅长伪装，确实谎话连篇。”
    “但没有人知道，唯独我心里最干净的一小块地方，藏着一句诺言。”
    楚言兮深深愣住了，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哽咽了片刻，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司傲水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攻击越发暴戾了起来。
    “好一个擅长伪装，好一个谎话连篇！”
    司雨苦笑一声：“司傲水，你还记得当初我为何会自请离开仙界，去下界管理炼药师公会么？因为我实在无法再忍受为你爪牙的日子了。炼药师公会的势力遍布人间，有姐姐的消息，我会比你先知晓。”
    “其实当初在容与林的时候，我便确定姐姐的身份了，比任何人都要更早。”
    司傲水怒不可遏，她脸上是狂暴的笑意，手上凝起巨大的攻击。
    “好，很好，你现在就在你最爱的姐姐面前，去死吧！”
    “顺便一提，”司雨笑容淡淡，“两个时辰已经到了。”
    司傲水的攻击，被稳稳的接了下来！
    楚言兮站在司雨身前，周身灵力环游，浑然天成。
    中神境界，成了！
    “居然真的已经达到了中神境界……”司傲水收回手，皱了皱眉。
    “怎样，你怕了？”楚言兮冷笑一声。
    司傲水微微一笑：“很遗憾，我们只能下次再会了。”
    “你想逃？”
    “你拦不住我。”司傲水的身影逐渐淡去，等到楚言兮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消散在了空气中。
    “期待能与你全力一战。”她最后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但是楚言兮却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了。
    她立刻回到了司雨身边。
    司雨的状态很差！
    简直太差了！
    就算司傲水的实力只有八成，但是生生抵挡了她两个时辰之后，司雨已然受到重创！
    楚言兮一股脑将自己身上所有能够救命的丹药全部拿了出来，便开始往司雨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