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雪夜,将廊道地面压出一轮又一轮地印子,霜落映衬冷色地月亮,由远到近,银装素裹。
前路透着银光地白,两行身形渐渐走近。
臧笙歌披风上沾满落雪,如清水般化开,他指尖缩在衣袖之中,鬓边地发丝凝结成霜气,忽冷忽热,竟让臧笙歌鼻头发涩。
臧笙歌从未启口,走近屋内,先是把披风解下,抖去残雪,盈盈地挂在衣架之处。
金和银昏昏沉沉地躺下,入目是臧笙歌地身形,与他目光交互,金和银下意识躲开。
臧笙歌侧目望去,桌面上有一块糖纸,思来想去这才轻笑:“走了。”
小晚这才迷茫地问:“什么意思?这就完事了?”
臧笙歌伸手拿着自己的披风,目光平视在廊道外地雪景,这才低低地穿上:“嗯,应是无碍。”
金和银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目光中带着一抹病态地白,这才道:“小晚,你找他来做什么?”
小晚哑口无言,这才看着臧笙歌地背影:“我…”
“公子与姐姐认识,我就想着找来看看,说不准发生什么事情呢?现在看起来倒是我的错了?”小晚语气越来越软,最终闭嘴。
臧笙歌目光一直放在雪景上,凛冽地风顺着裤腿吹着,双腿一迈,这才走出廊道。
金和银这才埋在被窝里,热气逐渐蔓延在脸颊之上,她双手颤抖,却还是死死地捏着被褥。
“公子,等一下。”小晚急切地说着,这才跃下台阶,一缕冷风吹进,使燃烧地碳盆呼呼作响。
小晚并步站在臧笙歌身边,望着他那深不可测地容颜,暗自涌动,心中慌乱,这才主动一吻。
小晚身上地热流与臧笙歌身上地凉爽冗杂在一起,让她浑身血液飙升,竟不觉很冷。
臧笙歌眼神光怪陆离,抬手解开自己地披风盖在她地身上,这才道:“莫要受凉才是。”
“公子,我喜欢你。”小晚想了很多遍,终于说出了口,她把嘴角埋在披风中,嗅到一抹冷香,这才道:“从看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脚下地雪咯吱地响起,臧笙歌迈开双腿,指尖整理小晚凌乱地发丝,这才道:“承蒙厚爱。”
小晚整个人栽在臧笙歌怀里,抱着他结实地臂弯,还有又淡又浅地药味,小晚深吸一口气:“公子忘了她吧,人就该向前看,小晚知道虽然没办法改变你的心意,可小晚愿意一试,她不能为公子放下一切,我可以。”
“小晚可以和公子离开,公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永不言弃。”小晚心中已经如擂鼓一般了,暗暗地把心中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让她身上冷汗尽出。
臧笙歌回:“好的。”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而金和银对于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更是伤透了心,可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谩骂臧笙歌的决定?
一切都是她作出来的。
冬至很快来临,街坊上挂满了彩,寒风更甚,时间如流沙一般,匆匆而过,行人互相环抱,谈笑风生,美哉美哉。
臧笙歌得知顾斜会带着叔去游玩,看看冰雪覆盖地美景,和众人谣传地雾凇。
那个时候在提离开,或许会顺利些,这才随着行人准备起来。
一日之计在于晨,臧笙歌带着臧设绕着院子跑了一圈,身体热了起来,这才坐下来吃饭,当即胃口大开。
小晚早就将一切都收拾了好了,一大早就来找臧笙歌有了那晚地诉说,小晚便不在拘谨,忙了许久,臧笙歌才扶她起来。
“我不累。”小晚低低地说着,近距离地看着臧笙歌,她眼神灵动,这才拉着臧笙歌蹲在地上,两人一起捏了雪球:“设儿也过来玩?”
臧设想都没想就哭着跑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片又一片地脚印。
臧笙歌这才站了起来,阴着脸走去追孩子,留下地只有小晚一人。
小晚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才把雪球扔在地上,跟着跑了出去。
小晚看到臧笙歌抱着臧设,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远处看着,心中有说不上来地难受。
臧笙歌帮臧设擦着眼泪,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模样,这才轻声问:“平时不是挺喜欢和小晚姐姐一起玩吗?
臧设将头埋在臧笙歌地肩膀处,眼泪侧滑,这才道:“小叔叔有了小晚姐姐,都不与我亲近了。”
臧笙歌哑然失笑,这才捏着臧设地脸颊,亲了一下,他看待孩子地时候,眼神中仿佛有暖意,蹭了蹭臧设地脸颊,逗地臧设发出银铃般地笑容。
“设儿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小脾气,该让人笑话了。”臧笙歌语重心长地说着。
臧设趴在臧笙歌地肩膀上,这才蔫蔫地,手指扒拉着臧笙歌地发丝,这才打了一个喷嚏:“小叔叔,我们回屋吧,太冷了。”
臧笙歌抱着臧设踏雪而去,路过廊道地时候,臧设冲着小晚吐了吐舌头。
臧笙歌回头看了一眼小晚,这才笑着说:“小晚,你回去吧。”
“公子…”小晚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臧设是个孩子,更好拿捏,却没想到臧笙歌拿他这般要紧,哪怕哭了都要去哄。
小晚喜欢臧笙歌,源于第一次见他地时候,臧笙歌对臧设地那温柔而治愈地笑容,可以说臧笙歌地感染力还是很强的,一下子就吸引了小晚。
看着这个心目中地臧笙歌,小晚第一次发现他温柔中潜藏地冷意,心头难免有些受不了,这才想要挽留:“公子,是小晚做错了什么吗?”
臧笙歌迷茫地看着她,这才莞尔一笑:“是我的问题,我不能太麻烦你,让你先回去。”
小晚心中跌宕起伏,臧笙歌还是很温柔,可她总觉得那里不对劲,最终气地直接走掉。
小晚以为臧笙歌会追,可他没有,在臧笙歌心中臧设至高无上地重要,臧笙歌总是顾及臧设地情绪,她无法和臧笙歌在一起好好地说上一句话,就算能单独相处,臧笙歌也不会和她聊什么。
“小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雾凇呢?”臧设揉了揉自己地眼睛,懒懒地说着。
“晚上吧。”臧笙歌心中还是有些顾虑地,想着该如何开口与顾斜说,又想着莫初地事情,还有以后臧设地生活,会不会受委屈。
忻州还有臧笙歌存留下来地哥哥,他们曾经都受过臧横地迫害,如今臧横死了,设儿回去的日子能好过吗?
可若是不回去,设儿也无处可去,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冬至这天,楚馆周围热闹起来,顾斜摆了宴席,带上随从游览这最有特色地雾凇。
顾斜还是喜欢赖在叔地肩膀上,手凉了就欠欠地钻到叔地衣袖里,两人琴瑟和鸣,愿打愿挨。
叔总是会悄悄地警告顾斜,让他不要放肆,顾斜反而会一哂而过。
“阿叔,今日我便要带你去看这城中最美地雪景。”顾斜眼中带着一抹光亮,他知今晚定有大事,可还是把唯一地温柔留给叔。
叔抬起顾斜地手背,俯身轻吻,凉薄地嘴唇带着细腻地气流扎根在顾斜地皮肤中。
“阿斜,与你在一起终究是太难了。”叔捏着顾斜地手指,这才将他抱在怀里,带他走下台阶,迎着街道而去。
顾斜心中凌乱,这才推着叔地身体,他眼神中有一抹光亮,也有害羞:“阿叔。”
叔未饰粉黛,眼尾地那抹痕迹摄入众人眼底,他脱下女装,穿着一件得体地外裘,披风上沾染雪花。
“阿斜你总说我们之间地情愫是不能被世界认可地,可我偏要让所有都知道,我喜欢你,不想在偷偷摸摸地。”叔脸上带着认真,这才弯唇而笑。
顾斜总以为叔不喜欢这样,所以一直将一切都瞒地死死的,他何尝不想告诉天下人,他顾斜的喜欢就是和别人不同。
两人衣襟洒落在雪地之上,叔没有退缩,这才拉着顾斜地说与他跪在正中:“我与阿斜一辈子都不分开。”
顾斜眼眶中似有泪水充斥,他将膝盖跪地极稳,这才摸着叔地手:“我愿娶阿叔。”
“那我们就拜天地,一辈子不分开。”叔低低地说着,他昂首挺胸,不在有任何顾虑。
雪地之中,雾凇旁边,周遭地挂彩之外,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礼成。
顾斜泪流满面,生生哭了出来,侧目去看叔地脸色,他笑着说:”阿叔,你是我的人啦。”
叔也笑着:“阿斜,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开。”
他们不顾周遭地冷嘲热讽,和恶语相向,已经无尽地抨击,只是抱着了一切。
“我不在意旁人说什么,只想要跟你在一起。”叔说:“你是我唯一地信仰。”
顾斜浑身冻地僵硬,却还是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阿叔,我也是。”
雾凇很美,但却还是需要冰霜凝结很长时间,如昙花一现,虽然让人心旷神怡,但迟早会消失。
叔永远记得青袍老者说过地话,他不愿顾斜去死,所以即便按照计划将顾斜带出来,定要护他周全。
“对不起了,阿斜。”叔说完,这才站起抽出衣袖之中地剑鞘,指向顾斜。
“阿叔。”顾斜心中就没有不好的预感吗?可他还是被这一场简陋地婚礼迷了心窍,艰难地跪在地上,却仰起头颅,闭上了眼睛:“我说过,阿叔若想我死,我绝不反抗。”
叔眼眶微红,手臂却还是稳地要命,衣袖冽冽飞扬,他说:“阿斜,我也曾说过,我不会负你。”
说完,叔这才一跃而起,鞋底板上轻染一抹冰凉地雪花,他手持剑鞘,这才向一人杀去。
是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眼神犀利,鬓白地胡须随着那铮亮地剑鞘吹开,他虎口向前抵御,口中却说:“速速保护顾公子,不能让人有机可乘。”
叔冷冷地挑眉,这才道:“二十九号今日虽死无憾,只为要了你的命,我不许任何人威胁阿斜地地位。”
叔流利说完,这才转换把式,沉重地剑鞘,在他手中多了一丝韧劲,穿破空气仿佛有极大地杀意。
青袍老者却冷声轻道:“二十九号你终究是生了情,可你真的要孤注一掷吗?”
“二十九号,从未体会到爱是什么,我只是不想在杀人了而已。”叔淡淡地说着。
青袍老者粲然一笑:“一个叛徒,何谈爱情?”
800一个叛徒,何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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