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旌很明显在赌，赌自己能够吸引到岸上那人的注意。
    求偶的行为他其实在刚刚迈入成熟期时经历过一次，只是那时族群里并没有和他年龄相仿的雌性白鲸，他便只是大概叫了两声装装样子，想着学会能备以后不时之需。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项并不怎么拿手的技术搬出来。
    而当看到两人向他这边投来目光，之后女人拍拍臀上的沙粒，站起身踏进海水里时，陆旌觉得他赌对了。
    庄榆梦其实没料到那白鲸竟然会跟着他们过来。她并不是这种生物的研究专家，自然也不清楚它叫声里的含义，只当作是它以自己的方式在表示感谢。
    “我过去看看它，马上回来。”
    话尾的余音还未完全落下，尹恒便看到女人一蹦一跳、性急地往海水里扎，那样子仿佛生怕自己晚一步就要错过一场重要的约会。
    他垂下眼睑盯着金色的细沙，手指在沙子上戳了个洞后轻摇两下头，不由得感叹这动物的魅力还真是大得很。
    庄榆梦还是像上次一样十分小心地接近那头白鲸。她其实有些担心它身上的伤口，可又怕它做出上次那样的举动，因此只是亦步亦趋地缓慢游靠过去。
    等她来到自己面前站定时，陆旌冲她叫了两声，又绕着她周围游了两圈，却是始终没有接近她的身侧。
    将头顶的额隆顶出水面乖乖摆在她面前，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陆旌的内心早已比那海岸边激起的浪花还要澎湃荡漾。
    这回倒是学乖了不少。庄榆梦放下些心来对它摆出一个微笑，微微向前倾身靠近它，接着伸出手轻抚那异常柔软的额头，从额顶一直向后伏在它的伤口上。
    “下次可要小心点儿，别再受这些伤了。”
    白鲸又轻声叫了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庄榆梦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这么灵动的生命被人类规训，最终丧失在广阔的海洋里自在畅游的机会。
    “好了，今天大概不能陪你玩，有人还在等我呢，下次如何？”
    看她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温柔，手心里的触感从大脑传到心尖上不停翕动它的血液，陆旌有些气急，摆了几下尾鳍向前，在她还未来得及抬起身时，用嘴部快速又轻缓地触了下庄榆梦洇着水滴的湿润嘴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只是那一瞬间完全出自本能的反应，本能地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感觉居然神奇得美好。仿佛刚刚越过一片泛白的浪头，快速穿梭于被激荡起的泡沫间，无数细小的水分子与气体分子交织并行，将他包裹在难以言喻的舒爽中无法脱身。
    “你还真是精得很，就会占我便宜。我就当你是在感谢我，否则才不会接下这个吻呢。”
    庄榆梦在短暂的羞涩与惊讶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瞪大了眼睛、人畜无害的白鲸万般无奈地嗤笑，就这副模样在亲她一百次她也舍不得打骂。
    反正初吻被一头白鲸衔走的故事她怎么也不会讲出去。
    仿佛是偷听到她内心所想，那白鲸竟然又一次靠过来要“亲”她。还在庄榆梦眼疾手快把它制止住，好声好气教育了它几下，留下了一句下次再玩便游回了海岸的方向。
    陆旌默默盯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倒是没再跟上去。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里无法自拔，而那个深不可测的圈眼就是庄榆梦。
    打定了主意，陆旌回到远海处开始捕食小鱼小虾。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女人几天前对他发出了诚挚邀请。而今天，他急不可耐地想去赴一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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