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站着没动。
    甚至在秦建业摔到了她脚边的时候往边上靠了靠，以免秦建业碰到自己，弄脏了她的衣服裤子。
    秦建业拼命抬起头，眼底是一片绝望。
    秦暖暖这是恶心他，恶心到了骨头里。
    可是，她怎么能这样？
    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们有血缘关系，即便是自己这十多年来都对不起她，可是血浓于水，一家人总有误会，为什么秦暖暖就是那么小气，不肯原谅他呢！
    她就不能大度一点？
    毕竟，她已经得到了一切，秦家的什么都是她的了，她还不知足吗？
    秦建业心底的恨如同有毒的藤蔓蜿蜒，疯狂生长，绞紧他的心脏。
    秦建业咬着牙，努力压抑住自己这种情绪。
    他现在还要靠着秦暖暖，如果秦暖暖不让他活，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双手撑着地面，顾不上手背上的针头因为他刚才翻下床的动作而脱开，有几滴鲜血落在地上。
    他奋力坐起来，却没有爬上床，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难堪，惹秦暖暖的怜悯。
    “暖暖，这些话你都是从谁的嘴里面听来的？”
    秦暖暖居高临下福看着他，目光极冷。
    “秦建业，你其实也想杀我妈，只不过有人先得手了。”
    尹清澄的死不会那么简单。
    能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始终让人觉得尹清澄当年的的确确是病死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查不到关于尹清澄当年死亡的一点线索。
    除了从罗老爷子手中拿到的那份关于尹清澄东莨菪碱中毒的死亡证明。
    这背后的人不简单。
    秦暖暖还在思索，一双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脚。
    秦暖暖低头。
    对上了秦建业满含着泪水的眼睛。
    秦建业趴在地上，死死抱着秦暖暖的腿，苦苦辩解道。
    “暖暖，暖暖，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当年这件事都是徐梦晴那个贱人撺掇的，如果不是她，我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的！爸爸也是被贱人误导的，你原谅爸爸好不好，已经实际上那场车祸根本就没有发生，爸爸也是无辜的啊！”
    无辜？
    呵呵。
    一个人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暖暖不禁冷笑出声，一脚把他踹开。
    虽然控制了力道，但是秦建业还是猝不及防的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床头柜，一阵头昏脑涨，捂着脑袋直哼哼。
    秦暖暖不打算继续跟秦建业纠结当初那场车祸，他到底是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年我妈生下的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
    “什么？”
    秦建业震惊得抬头，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秦暖暖怀疑的盯着他的脸，那张脸上满是眼泪鼻涕，枯黄的面皮已经爬上了皱纹和斑斑点点的痕迹，完全没有当初秦总意气风发的样子。
    秦建业的脸皮僵硬着，满眼都是惊愕，瞳孔微微紧缩，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骤然颤抖起来，手脚并用的爬过来，猛然抓住秦暖暖的手。
    “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暖暖垂眸盯着秦建业的眼睛。
    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一点作假，有的只是惊愕和猝不及防。
    如果这不是真的，那么男人怕是伪装得太好了。
    秦暖暖这一次并没有挣脱他的手，而是一字一句慢慢得开口。
    “我妈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并没有死，她生下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那个孩子被徐梦晴带走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建业松开了秦暖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怨恨。
    他双眼通红，眼睛里全都是血丝。
    “徐梦晴，徐梦晴她竟敢这么骗我！！！”
    秦建业奋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使劲了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他的口中始终都在重复着那句话，像是痛恨，又像是悔恨。
    秦暖暖看着这样的秦建业，从未见过秦建业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好像是一只掉进水里浑身湿透的狗。
    秦暖暖第一次觉得秦建业那么可怜，可怜的让人觉得可笑。
    秦建业恐怕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心底里五味陈杂，那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忽然想笑。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因为没有那十几二十年的相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的，一切都有重来的可能。
    秦建业知道，尹清澄的那个孩子是他的，所以他才会痛，才会伤心。
    他将最初的感情都给了那个孩子，如果当年她留了下来，秦建业对她的感情大概也会在不断流逝的时光里消失殆尽，最终只剩下评估价值和物尽其用。
    就像她一样。
    秦暖暖俯瞰着地上情绪几近崩溃的秦建业，也许再进一步提这件事，秦建业的精神便会濒临崩溃。
    可她半点不在意，再一次冷冷质问道。
    “你和徐梦晴那么多年，她会把那个孩子放在哪里，你能不知道吗？”
    秦建业从昏暗里抬起头，枯槁的脸在这一瞬间仿佛是老了十几岁，那么一瞬间，秦暖暖甚至看到了他头顶的白发。
    那双无神的眼睛里的焦距在一点点得恢复，半天之后，秦建业才哽咽着说了几个地方。
    “……就这些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秦暖暖蹙了蹙眉，又问秦建业。
    “徐梦晴现在还有什么不动产，不在她名下的？”
    徐梦晴这个人她早就已经派人查透了，甚至这两天邵九霄又派人重新查了一遍，秦暖暖甚至冒险登陆了天网系统，将徐梦晴周围的人接触过的人都排查了一遍，甚至是一个月之内的电话仔仔细细检查了。
    可是，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想到徐梦晴死前威胁秦暖暖的那些话，秦暖暖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在某一天收到一个快递。
    拆开快递之后，里面会是两条血淋淋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