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你怎么知道?
嗨,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在外jiāo部大院外面找到小华的车子,她笑眯眯的说:你快拿着,我下午还要回电视台录节目呢。那,这个是你的,这份给同事吃。这是冰红茶。
你这就走啊?我把东西接过来,看着她。
着急。哎你可慢点吃啊。行了我走了。她说着要发动车子,停下来,看看我,家阳。
啊?我站在车窗外面看着她。
她伸手抚着我的脸:你看你热的,出这么多汗。她说着吻我的嘴巴。
我还未待回应,她已经开车走了。
我手里拿着她给我的清淡香甜的食物,脸上还有她轻轻抚过的手的余香,可我心qíng沉重。
下了班,我接了小华一同吃饭,晚上一起回到她那里。
我躺在chuáng上看书的时候,小华拿了两大本的影集过来,坐在我身边:我今天回家拿东西,发现我小时候的照片。你想不想看一看?
好啊。我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小华的百天照,圆圆面孔的小女孩,黑白照片上了颜色,她有一对红苹果一样的脸颊。对了,我小时候的百日的照片也是这样上色的。往后翻,女孩渐渐长大,眉目清晰,出落成楚楚可人的少女,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三好学生?真是佩服。
小华笑起来:厉害吧。
不过,
什么?
你小时候鼻子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好看。
是吗?她拿过影集,自己看一看,谁说的,我从小这可就是正宗的悬胆鼻。
我笑着说:什么悬胆鼻?不是卧蚕鼻?
她的手伸到我腋下呵痒:那是关云长的卧蚕眉,你怎么这么没文化呢?你是笑话我,是不是?
我笑翻在chuáng上,小华压在我肩上,嘴巴对着我的耳朵,吐出的气让我痒痒的:我妈妈说,要请咱们吃饭。
我愣一下,慢慢坐起来,我说:最近有点忙,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再说,要吃饭也该我请啊。
小华说:就是啊,我也跟我妈妈这么说的。好了,你看照片吧,我去洗澡。
我看见她去浴室了,心不在焉的起来,喝水,抽烟。
乔菲
接下来,是一段忙碌的日子。
我被外jiāo部录用了,毕业前的最后几天,拿着外jiāo部的函在学校的各部门摁戳,转关系,检查身体。
然后我忙着找房子,因为新来的大学生较多,部里不管住宿了,以后每月补助若gān,大家自己解决。大热的天气里,我跑了很多地方,终于租到挨着地铁的一间房子,跟一个在这个大城市漂泊多年的女白领小邓公用厨房和卫生间。
我从学校搬出来的第二天,就是毕业典礼了。
我后来想起来,那天还真挺煽qíng的,大家照相,听老师主任训话,真有人哭了。
一定是舍不得这人生里最好的四年,我回想起来,我这四年过的,忙碌,充实,惊险,刺激,还有点香艳,哇欧,就好像一脚一脚踩过悬崖,如今回头看,一身冷汗。
这大而繁华的城市里,我很庆幸,我的两个好朋友还留在这里工作,波波自从在法国航空的工作定下来之后,就开始业务培训了,毕业的第三天,第一次飞巴黎,打电话昭告天下,挨个问:你们要从巴黎那边带点什么会来不?
小丹说:你就砸咱们吧。
小丹在旅行社的工作也马上开始了,她在办公室里做计调,协助旅行线路的安排,飞机票,旅馆房间价格的统计等等,听上去很复杂的工作。
她第一天晚上就打电话给我:真后悔高中的时候没把数学学好。
天气非常炎热。
在考试之后,我没有再见到程家阳了。
一切基本安排停当了,在去外jiāo部报道之前,我尚有两个星期的假期。
我回了趟家。
本来我在这一带就小有名气,这次是从法国回来,马上又将在外jiāo部工作,街坊四邻都带着孩子来瞻仰。
一直对我爸爸妈妈都很照顾的居委会的主任硬要在小区幼儿园给我腾出一个小教室,让我对全小区的少年儿童现身说法,进行个人奋斗的教育,不仅适龄人群,从幼儿园到小学,高中,大学在读的须全部出席,年龄过小,还不太会听话说话的,也要求家长陪同列席。
我硬着头皮讲呗,高调我还是会唱的。我爸爸妈妈很有面子。
好久没回家了,晚上,我跟妈妈一起睡。
她知道我回去就要在外jiāo部上班了,说一定要给我买一套高档的西装。
我说不要,刚开始要培训,我还不用出席什么场合,再说我有一套西装,上学的时候买的。
那套不行,太旧了,我妈妈说,你怕我们花钱吗?菲菲。你不要担心,你原来给家里的钱还剩着呢,我跟你爸爸开小卖部,卖油盐酱醋,生意也不错的。
真的?我说。
当然。
行啊,你俩。我咯咯的笑起来,没白忙活啊。
对了,我上次让阿姨跟你说的那事,你办没?她问我。
你说哪件事?
让你去谢谢那位来过咱们家的师兄。
谢过了。我说。转过头就吐了吐舌头,耶,还真忘了,不过,我再没有见到家阳啊。
那男孩对你有意思吧?妈妈问。
我看看她,哎,是吧。
你呢?菲菲?
我不知道。妈,他们家太有钱了,他爸爸妈妈都是可大的官了。
真的?
我点点头。
那你还是趁早跟人家说清楚吧,菲菲,咱们配不上,也别沾边。我把钱给你,你还给他吧。
我知道,妈,我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一说起程家阳的事,我就挺烦乱的。还他钱?我欠他的东西太多了,留学,工作,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好,还也还不清。
我手语打得很快,对妈妈说,你就别cao心了,什么说不说清楚的,人家是有女朋友的,门当户对的。我闭灯了,睡觉吧。
我把灯闭了,又用被子把脑袋盖上,我的眼前就有那个女孩的样子,明知道不应该,还是从头到脚的比了一番,人家什么都比我qiáng。
我妈妈把我脑袋上的毛巾被硬扒下来。
我回到大城市。
这一天,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早点,jīng神百倍的去外jiāo部报到。
在高翻局的会议室,我见到今年跟我一起进部的同侪,都是从各地外语学院和高校外语系考上来的jīng英。
我找个地方坐下来,跟周围的几位打了招呼。
一个男孩儿说:你不是那天考试后进来的吗?
还真是冒失,我看看他:啊,怎么了?
你也考上了?
否则我gān什么来这?
别不高兴。男孩儿笑笑,我说你业务不错嘛。我叫赵鹏远,英语的。
乔菲,法语的。我跟他握握手。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进来了,程家阳站在前面。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很jīnggān。他也看到了我,没表qíng。
家阳说话了:我是高翻局高级翻译程家阳,代表部里对大家表示欢迎和祝贺。同学们经过层层选拔上来,一定都是各语种的jīng英,在今后的大约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高翻局将会对大家进行进一步的培养和,筛选,最优秀的法语和英语同学将留在高翻局,其余同学会被分派到各部委及各驻外使领馆,这个过程,在大家入部之前,我想你们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就闲话少说,先祝你们成功。我来介绍一下各语种负责培训的老师
负责培训我们这些新鲜人的都是因为年龄或者健康原因从工作一线退役下来的原来的jīng英翻译。
我跟其余15个法语的同学在四十多岁的吴老师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新的班级。
晚上我给小丹打电话的时候说:原来还是继续要当学生,我这一辈子算是不能出师了。
哎呀,她打了个呵欠,我都羡慕死你了,我每天工作都累得要命。我不跟你说了,我困了。
我收了线,站在阳台上看着夏季夜晚的天空,晚风chuī到我的睡裙里,燥热退去,稍稍凉慡。
我想起白天,程家阳对我们训完了话,我们依次离开会议室,下楼去上课的时候,他在我后面对我说:房子找好了吗?
我回头看看他,点点头。
远不远?
玉泉路,社科院附近。
有点远。
不错了,挨着地铁。
他没再说话,只是站在我旁边。
啊忘了跟你道谢。
谢什么?
这份工作。我的留学机会。我笑着看着他,我前两天回家很是炫耀了一番。
我没有提他去我家的事。
家阳微微笑了:乔菲,你非常优秀,这是你应得的。这以后,要好好努力。
是啊,我工作了,我是个大人了。
家阳他说的对,毕业,这是一个坎儿,我迈了过来,过去的一切,悲伤的,愉快的,压抑的,放纵的,应该的,还有不应该的
就这样,算了吧。
我合上手心。
第五十一章
乔菲
除了周末,我每天在部里上课,学的都是一些有中国特色的词条和句式,大部分的时间做jiāo传和同传的练习,就像我在蒙彼利埃做的一样,有时在一些随便一些的外宾会见上跟着大翻译见习。一日三餐都在单位吃,这样我还有两千多快的工资,当然这在大城市不足挂齿,不过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有时见到家阳,我们上课的时候,他偶尔过来看看,跟老师同学打个招呼。我就装样子问吴老师:那位程师兄怎么总来啊?
他负责安排新翻译培训啊。
他除了做翻译,还管我们?
能者多劳。老师说。
我们班又有家阳的粉丝了。他一来,女同学就有小小的骚动。我心里挺气愤的,毕业了,知道不?怎么还把自己当小女生呢?这种不满有一天吃中饭的时候无意中流露出来,一位上海外院来的女孩很一针见血的指出:乔菲,你嘴上不说,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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