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幅模样，我着实很心疼。
    可小惠站在我身前，我不敢逾越规矩。
    毕竟，人家是大债主，决定着我们一家人命运。
    “阿姨，您终于肯开门了。”小惠依然是那副和善模样。
    “进来。”母亲冷声开口。
    看得出来，昨天晚上，其并没有休息好。
    而我在酒店，却沉沉睡了一觉。
    想到这儿，我就无比愧疚，为什么，我会这么废物？
    此时，已经有邻居打开房门，看样子，想吃瓜。
    “你们不用上班吗？看什么看？
    那么喜欢把快乐建在别人痛苦上面？
    都给我滚蛋。”母亲气的从房间抽出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当人愤怒起来，会失去理智，具有攻击性。
    相信正常人，此刻都不愿意招惹对方。
    母亲重重关上房门。
    她快步走进房间，很快便出现在我和小惠面前，将一张银行卡扔在桌子上。
    “里面有二十万，这是我的极限。
    是我们做错事。
    有点，放过我儿子。”母亲站直身子，脸上充满平静。
    “哦？你两个孩子，你说我，该放过谁呢？”小惠看也不看银行卡，反而坐在沙发上淡定道，“区区二十万？
    你以为我是叫花子？
    况且，我也不缺钱。
    只要把这件事告诉周家。
    相信他们给我的更多。”
    小惠实话实说，脸上充满高傲。
    事实便是如此，我们这是犯法行为。
    就算进局子，也是自找的，怪不了别人。
    可，我们一家人再怎么贫穷，一直都是老实本分做人。
    “那你想怎么办？”母亲手中多出一柄菜刀，“不要逼我们。
    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这一行径，着实吓坏我了，急忙大喊道，“妈，别冲动，别冲动。”
    母亲只是冷漠的看了眼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怒其不争。
    或许，我足够强势，也不至于，让家里进入这种尴尬局面。
    很快，哥哥也从房间内走出。
    他带着笑容面具，看起来有点像小丑。
    毕竟，他的真实容貌，本身就让人感到恐惧。
    “放过我妈和弟弟，一人做事一人当。”哥哥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嘶哑。
    说着，他主动上前跪在小惠身前，“抱歉，我很丑，就不露出真容了。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年，我没有被毁容。
    母亲也不至于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哥哥砰砰砰就磕头，每一下，都砸在地板上。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么久以来，我都忘了，哥哥还会说话。
    谁能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的声音。
    “够了，小飞，不要求人。
    就让我这个罪魁祸首以死谢罪得了。”母亲半头白发，眼中充满血丝，无比悲痛的开口。
    我捂着脸痛哭起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不要。”我失声低吼，然而，声音却根本没有传出去。
    我已经怂的说不出话。
    “打住，打住，我不是来看你们演苦肉戏的。”小惠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任何事，逃避都没作用。
    接受现实，无非一个结果。
    我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况且，用我换你们，不划算。”
    她的话充满不屑。
    或许，在她眼里，我们一家人都比不上她。
    “就二十万，这房子真不值钱。”母亲倔强开口，说着，她咬了咬牙道，“非要走流程，你把我送进去就行。”
    我忍不住跪在地上，“妈。”
    这一声无比真挚，就算怀疑我不是亲生的，就算她利用我又怎样？
    有价值才会被利用，没价值，别人都不会看一眼。
    哥哥，我，母亲三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血缘，还重要吗？
    我不断询问自己。
    “废物，哭什么哭？
    没一点男人样。”小惠无比愤怒的一巴掌抽在我脸上。
    打的我半边脸都疼，不敢想象，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捂着脸哭不出来，只能跪在地上呆呆看向母亲和哥哥。
    “行吧，二十万，我拿了。
    这是你自愿给我的。
    还有，从进房间到现在，我都在录像。
    不仅如此，如果我待会儿出不去，你们做的事情，就会出现在公安局门口。
    懂吗？”小惠冷冷开口，她将银行卡收起来，密码在卡下面，六个八。
    “懂，我们懂。”母亲一个劲点头，“那，这件事，是不是就结束了？”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表现的如此弱势。
    “结束？”小惠扬起嘴角笑了笑，“回到正题。
    告诉我，两个儿子，你选哪个？”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我和哥哥两人。
    此刻哥哥跪在地上，面具都被撞坏，额头上流出鲜血。
    我看不清他的双眼，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坚定。
    这？
    母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小惠姑娘，你没当母亲你不懂，他们都是我儿子。
    我怎么取舍？”她一脸纠结，又略带几分软弱，希望小惠能看在同是女人份上，放过我们一家。
    “哦？你昨天晚上，不是说，黎越是你捡来的吗？”小惠突然从兜里取出银行卡，“告诉我真相。
    那这二十万，还给你们。
    但有一点，这黎越，那就得跟我走。”
    听到小惠的话，我脑海轰然一震，什么鬼？
    她是真的为我身世而来吗？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母亲，眼中充满期待。
    “妈，别为了钱做违心事。
    黎越是我弟弟，他毕业以来，赚的钱都给咱们家了。”哥哥站起身子无比坚定开口。
    “傻孩子。
    这种人，怎么会是我儿子？
    当年发生火灾，他吓得不敢动弹，甚至都不知道打120。
    你看他，有哪点像咱们？
    他是捡回来的，难道你忘了？
    在你五岁时，你爸那个负心汉就不知所踪。
    这小兔崽子，则是你爸离开三个月后，我从门口捡来的。”母亲就这么朝哥哥走去，抱着他淡淡开口。
    期间，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什，什么？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大吼道，“妈，二十万而已，不至于。
    钱，以后我还能赚回来的。”
    此刻，我无比坚定。
    “我不是为了钱。”谁知，母亲却是无比坚决的摇头，“你是我捡来的。
    本来寻思着，你是那个负心汉的儿子。
    我养着你报复他，可谁知，你性格内向，胆小怕事，甚至不敢承担责任。
    在学校里都不敢和人产生矛盾，被人欺负，也是你哥出头。
    每次做错事，都装作乖巧的样子，想蒙混过关。
    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你和那个死鬼长的一点也不像。
    我就知道，你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当年发生火灾，要不是你这个王八蛋。
    你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么大的火，睡得像死猪一样。
    我本来都离开房间了。”说到这儿，母亲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至此，真相大白。
    我觉得胸腔很痛，大脑一片混沌，竭尽全力的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可我，毫无印象。
    我只记得，那时，我蹲在地上，母亲跟着哥哥朝医院跑去，就那么把我扔在原地。
    仅此而已。
    “你这个扫把星，真是害苦我们一家人了。
    对，我就是为了让小飞娶媳妇，逼着你又怎样。
    就算到时候事情败露，你是家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抓也是抓你。
    况且，骗婚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我和你哥。”母亲气呼呼大喊。
    我踉跄的跌倒在地，半晌站不起来。
    小丑竟是我自己？
    是我害了哥哥，害了家里。
    也是我把一切搞砸的。
    “那我带走他，你们不介意吧？
    未来，他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小惠的声音无比冰冷。
    似乎，这场戏的结果，她并不满意。
    而我只觉得脑袋无比剧痛，我在拼命回忆火灾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