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三阿哥的离开,她以为万柳在旁边看笑话、心里的怒火与恨意滔天,几乎没将她淹没。
她一把甩开身边人的搀扶,腿也不软了,飞快朝万柳冲了过来,精神头十足,尖声骂道:“你个黑了心甘的毒妇,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着你来看笑话!”
万柳见荣嫔像是只被激怒的斗牛,血红着眼像要吃人一样,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一是念着她刚离开亲生儿子,心情不好所以不与她计较。二是这里离太皇太后院子近,现在她可不想往刀口上撞。
不过瞧荣嫔脸都扭曲了,几乎没直接动手开打。万柳觑着荣嫔与自己身高差不多,不过她比自己壮实,要是打起来,自己没有压倒性胜利的可能。
飞快衡量之后,万柳暗自咒骂了一声,妈蛋,荣嫔可比宝答应厉害多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断不能与她疯缠下去,当机立断,万柳飞快朝她福了福身,脚底抹油转身就想溜。
荣嫔已经理智全无,想起这段时日被禁足的苦,都是因为万柳,恨得牙痒痒,不管不顾飞跑上前拦住了她。
万柳想躲开,荣嫔已经一阵风般堵在了她面前,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
她发誓,以后一定要让秋月每天早上起来时,看看屋顶上停的是乌鸦还是喜鹊。
荣嫔神情狰狞,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过一个区区答应,没得到我的允许,居然敢擅自离开!
没上没下不动规矩的东西!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万柳觉得荣嫔是真晕了头,她早就无宠,更没执掌宫务的权利,居然敢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滥用私刑。
看来以前她能连生几个孩子,绝不是因为她受宠,只能说明她的土壤适合播种。
万柳才不会老老实实被她抓起来打,摆出时刻准备逃跑的姿势,耳听四路眼观八方。
她见到前面熟悉的深青色身影一闪而过,心头一动,忙规规矩矩站住了,低着头也不辩解,一幅认打认罚的乖巧模样。
荣嫔见万柳不敢反抗,心下更得意了,冷笑着啧啧出声:“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有本事就别怕啊,以为靠着狐媚劲迷惑了皇上,就能目中无人了。
只可惜啊,你不过是最低等的小答应,以色侍人的玩物而已!”
她朝身边的宫女看去,厉色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莫非我还差使不动你了!”
宫女急得都快哭了,想要说话又不敢开口,只得挪动着步伐走到万柳身边,颤巍巍扬起了手。
眼看巴掌正要落到万柳头上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荣嫔娘娘。”
宫女吓得一惊,手也停了下来,抬眼看去,见苏茉儿脸上带着笑意朝她们走了过来,忙嗖地缩回手,规规矩矩福身请安。
万柳松了口气,她正在想要是挨了这一下,该怎么加倍还回去呢,幸好苏茉儿还算是自己人,没让她吃苦头。
苏茉儿恭敬地朝荣嫔福身请安,她神色变了变,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又到底不敢受这一礼,忙着福身还礼。
苏茉儿侧身让开,说道:“奴才可担不起马主子的大礼。太皇太后听说外面吵了起来,差奴才前来,请两位主子一同去太皇太后跟前说话。”
荣嫔总算恢复了些理智,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忙应下来朝前走去。
苏茉儿又看向万柳,温声说道:“走吧。”
万柳坚决不肯走在她前面,微微欠身让开身,说道:“嬷嬷你先请。”
苏茉儿笑了笑,也没再坚持,跟在了荣嫔身后,万柳则走在最后面。
荣嫔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看着她们,愣了一下回过神,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忙不迭跟着让到一边,急着说道:“嬷嬷你是长辈,还是你走前面吧。”
苏茉儿微微躬身,伸手向前,恭敬地道:“马主子言重了,奴才就是伺候人的奴才,哪是什么长辈,马主子你请。”
荣嫔无法,只得暗自恨恨剜了万柳一眼。
万柳本来面无表情,突然朝她阴阴一笑,不动声色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荣嫔气得额头青筋毕露,死死咬住了嘴唇,方忍住了没扑上去找万柳拼命。
苏茉儿瞧着荣嫔的神情,脸上的笑意更淡了,不疾不徐地道:“马主子,天色已不早,太皇太后用膳的时辰快到了。”
荣嫔深吸一口气,才重又动身走在了前面,暗自思索着等会儿怎么告状。
却不知为何,她总莫名觉得后背发寒。
太皇太后坐在罗汉塌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抬眼淡淡朝她们看了过来。
荣嫔心一颤,她能走在最前面,以前是天大的荣耀,此刻却好似万箭穿心。
她硬着头皮走进屋,双腿不由自主发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万柳垂着头上前,也跪在了她身后一步。
荣嫔已经迫不及待,哀哀哭着先告起了状:“太皇太后,奴才心里苦啊,三阿哥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奴才跟前。
今天他被带走,虽然都是为了他好,可奴才觉着心都被剜了一块般疼。
奴才正在伤心的时候,万妹妹却在旁边看奴才的笑话,巴不得三阿哥染上病才好。
奴才知道她没生过孩子,无法体会做人额涅的一片心,奴才想要去与她理论,谁知道她居然不顾规矩,直接转头就走。
奴才实在看不过眼,想要教教她规矩,她却不服管教,奴才没法子,正想算了的时候,苏嬷嬷就来了......”
“哐当。”
极轻的茶碗盖子碰触声音之后,荣嫔下意识停止了哭诉,脑子里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时面若死灰,头伏在地上,身子簌簌发抖,再也不敢出声。
太皇太后神情冰冷,转头看向了万柳,她忙磕了个头,并无半点儿辩解,干脆直接认了错:“奴才扰了太皇太后清净,恳请太皇太后责罚。”
太皇太后的脸色好了些许,唔了一声,说道:“你起来吧。”
万柳松了口气,规规矩矩谢过恩后,起身肃立在了一旁。
荣嫔这才似乎彻底明白,身体顿时僵住,几乎快瘫倒在了地上。
太皇太后的神情,说不出的厌恶,声音冷得如冰:“马氏,你已进宫多年,以前念着你年轻,又连着没了几个孩子,所以对你一直有诸多宽容。
没曾想,这一宽容,倒养出了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
既然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没有规矩,以后就别再见人了。明儿一早就送你回宫去,迁到北三所去住着吧,省得是个人都得冒犯到你。”
景祺阁北三所偏远又荒凉,已经久无人居住。荣嫔再也承受不了,崩溃得尖声痛哭起来,不住磕头道:“太皇太后,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太皇太后开恩啊......”
“这又是在闹什么!”
不知何时康熙来到了门口,他先上下打量着万柳,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又皱着眉头看向了荣嫔。
她如见到救星般眼神一亮,忙膝行过去,哭道:“皇上,奴才知错了......”
康熙又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恭敬见礼的万柳,先对她温声道:“起来吧。”
接着他不耐烦地对荣嫔道:“既然你知道错了,还不滚下去认罚,在这里哭什么哭,惹得皇玛嬷心烦!”
太皇太后当没有看到康熙的小动作,只摆了摆手,苏茉儿忙领着人上前,将荣嫔半扶半拖了出去。
屋子里顺时安静下来,她立刻急迫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隆禧他可还好?”
康熙上前请了安,眼神黯淡下来,难过地道:“隆禧已经认不出人来,估计就是这几日了吧。”
太皇太后眼眶立刻红了,她神色悲哀,定定看着前面,嘴唇蠕动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康熙心疼不已,忙振奋起精神说道:“我赶着回来,一是放心不下保成,想看看他可还好。
二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一定得赶着告诉皇玛嬷。”
太皇太后转过头看着康熙,他深深吸了口气后才说道:“太医院朱纯嘏递了折子上来,说江南有了防治天花的法子。
采用出天花人身上的痘痂为药,再用到人身上,即可以防治天花。
这件事太过重大,若是从江南引进痘种,能成功预防天花,这可事天大的喜讯。”
天花病症来势凶猛,染上之后人传人,又无药石可医,除了人生生的挺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太皇太后几乎没有留下泪来,顺治就因为天花没能挺过去,年纪轻轻就去了,康熙也差点儿因此没了命。
她再也顾不上纯亲王,难以置信颤声问道:“你可说的是真?”
康熙也跟着难过起来,握着太皇太后的手,说道:“皇玛嬷,我说的都是真,从人身上取下天花低价,再拿来给人种痘,就能预防天花了。”
什么?
人身上的痘?
万柳控制不住啊了一声,失声道:“怎么会种人痘,不是该种牛痘吗?”
康熙与太皇太后目光如剑,齐齐朝万柳看了过来。
很快,康熙先开了口,似乎怕吓到她,声音比他在炕上时还要温柔,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牛痘?”
万柳傻了眼,只恨自己太过惊讶,导致嘴太快。
是啊,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知道是种的牛痘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种痘在康熙二十年由江南引进痘种到北方,太医朱纯嘏曾经给皇子种痘,不过那时候都是人痘。
第二十六章
不过须臾之间, 万柳脑子转得飞快,想了很多很多。
说是神仙告诉的?
她自己先否认掉了,康熙不傻, 他学天文地理学科学,不太相信这种鬼神的东西。
而且没有事实依据, 凭着只听过谁也没见过的神仙, 不管是康熙还是太皇太后, 都不会轻易把已经有成功案例的种人痘,再换成种牛痘。
而且她对种痘一事, 只知道怎么种,关于疫苗怎么生产制成, 用的剂量是多少这些都一无所知。
不管什么疫苗,人接种之后,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 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不良反应。
没有临床数据,这些不良反应怎么收集, 后续用药怎么调整?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相信康熙就算相信牛痘,肯定会拿人来先试药。
这点对于封建君主来说, 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在他们这些上位者心中, 为了所为的大局观, 肯定会认为, 为了绝大部分百姓的生命, 牺牲一小部分的利益,这是无可奈何,也是正确的事。
可对于万柳来说,这不仅涉及到伦理问题, 还涉及到人权问题。
虽然她自己也没有什么人权,但是她做不到随意践踏他人的人权。
可是,她又想做些事,明明知道牛痘远远优于人痘,后世根据科学研究出来的疫苗也是基于此。
若有人因为她的提议,找到研究种牛痘的方法,就算因此而掉了脑袋,她也算值了。
小答应吐槽看戏日常(清穿) 第25节
同类推荐:
梵行、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女配她只想上床(快穿)、
顶级暴徒、
碎玉成欢(np)、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快穿]与魔女的交易、
(快穿)插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