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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小艾咬着牙,对a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最近挺好。”
    是啊,工作快丢了,真是挺好。
    a也对小艾笑了一下,他的笑容让小艾心神荡漾,仿佛看到了当年办公室里的大帅哥。(小艾:怎么了,分手了就不能花痴一下吗,真是的!)
    他也没说什么,小艾却没那么慌乱了,她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分手了吗,干嘛跟见了鬼似的,你看看你,白痴一样。
    “有空出来聚聚啊。”他说,又加了一句,“我的手机,微信都还是原来的。”
    “哦,好!”小艾飞快的说。
    a有笑了一下,推着车回头走了。
    小艾受了这极大的惊吓,结帐的时候差点没签字就走了。售货员鄙夷的叫住了她。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低着头回去把字签了。
    回家路上她愤怒的想:“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小艾找工作的动力,无比鼓舞人心,无比振聋发聩。小艾回到家里,看着仍然在呼呼大睡的f,把窗帘全都打开,简单准备了一下午饭,拿上电脑,下楼到咖啡厅里继续她投简历的征途。
    她一边机械的填着各种表格,一边想着和a刚才碰面的情景,每想一边,就多了一份不想活的念头。可是她想得十分清楚,她和a之间,到了今天,句号是最后且唯一的标点符号,而过去式是最准确的时态。不管他现在怎么想,怎么看,就和一个陌生人的想法和看法没有两样,不对,陌生人和自己还有无限的可能,比如这样或者那样,a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可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何不释然的看待这一切呢?她再傻也不会认为a是为了和自己破镜重圆而回来的,他多半是在这里找到了更合适的工作,说不定他女朋友也一起来了呢,或者像当初的自己,正在努力找一份这里的工作来和他团聚。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自己现在的短期目标是找工作,长期目标是和f结婚,就算将来他们要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就算偶尔在超市里在碰见一次,那也就像是碰见一个老同学,老朋友一般。
    正当小艾在那发愣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一下。她一看,是一条a的短信:
    “听小佑说你要换工作了?可以把简历发给我我帮你留意一下。”
    小艾盯着短信看了三秒钟,愤怒的拨通了小佑的电话。
    “你……干嘛?”小佑刚从孩子午睡尿床的混乱中倒出空来喝一口水,她觉得自己已经培养了和小艾深厚的默契,隔着手机,她就能知道小艾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你啥时候就知道a又回到这儿来了?”小艾压低声音,生气的问。
    “哎呀,你看你,”小佑故作镇定地说:“不就是前两个月的事儿,怎么,你碰着他了?”
    “你还跟他说我在找工作???”
    小佑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他不是,这不是,问你现在干嘛呢吗?我还跟他说你要结婚了呢,你怎么不说了。你别瞎想了,你就把他当成是,是市场经济课的老师(一个小佑和小艾都讨厌的老头子,作业特别多,课特别沉闷),好歹也是个connection不是吗?”
    小艾迅速处理了一下信息,他知道自己要结婚了,挺好。
    于是她转换了一下语气:“哎,今天碰见了,按理说,也没啥。”
    “可不是吗,”小佑赶紧说:“你看,世界之大,哪里没有个把个前男友,前女友的,还能人人都不活了,对吧,哈哈。”
    “嗯。”
    “我不跟你说了,我还得给孩子喂奶呢,”小佑赶紧找了个理由,“你好好的过你的,别管他!”
    “唉!”
    咚的一声,电话断了。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是a。哎呀,小艾趴在桌子上,a就是一个你不回他短信他就会给你打电话的人。这日子真是,烦死了。
    小艾还是接了。
    “小佑都跟你说了啊。”她说,“嗯,我把简历发给你好了。”小艾想问问他现在在哪儿工作,一想,问了也不是那么有意思,她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他爱哪儿工作哪儿工作去吧。
    “好,呵呵,好啊。”小艾又简单的跟他说了两句,挂了。
    她迅速的把简历发给了a。小艾对小佑的话有一定的认同 - 在工作面前,任何个人情绪都无所谓,就像一只蚂蚁,应该说比蚂蚁还要渺小。虽然她也不指望a有什么消息,但是多条路,哪怕练练面试的机会也行。
    小艾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咖啡馆门口,f带着个他在家里常带的黑边的圆圆的大眼镜,半醒不醒的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找自己。
    小艾顿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但是随即她就嘲笑起了自己,我这真是吃饱了撑的呢。
    她赶紧站起来挥挥手:“我在这儿那!”
    你还别说,a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总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做着最积极的努力。一个礼拜之后,小艾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大公司的面试机会,聊了一会儿她搞明白了,这就是a现在工作的公司,招人的人说是“内部推荐”的。小艾虽然之前没有看过工作简介,但是听了听感觉很感兴趣。虽然,她对于和a在一个公司工作这件事情有些抗拒,但是再一次的她说服自己这些都是浮云,是个人意志薄弱的表现,当然,她还是及其乐意的,去onsite面试了。
    礼貌起见,她还是给a发了个短信,谢谢他一下,告诉他自己要去面试了。她犹豫了犹豫,想那天要不要请a吃饭,然后她又想,吃什么饭,没事找事。要说起来a还欠她多一点,谁让他跟自己分手了!她不喜欢这么算这笔帐,可是她觉得这可以是一个不用请a吃饭的理由。
    她真心不想再跟a有什么牵扯。
    a回了简短的四个字:“不错!加油。”
    小艾还是没有接受又和a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了这个讨厌的事实!
    与此同时,小艾又接了几个电话面试,其中有两个对小艾还挺有兴趣的,或许有机会进下一轮。包括老板给她介绍的那个同一个公司的工作,她是报最大希望的,毕竟如果还在一个公司,就能保持绿卡的申请。
    小艾一心想着再加把劲儿,尽快把工作的问题解决。
    在小艾去a上班的公司面试之前,她收到了她们目前的公司那个面试的消息。对方也是遗憾的告诉她,虽然觉得小艾也很适合,但是有一个内部的组员想要提升,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个组员优先。
    这个消息给小艾造成了比表面上更深重的打击。因为她在内心里,是很”指望“这个机会的,这个机会能继续她的绿卡,这比什么都重要。小艾越来越担忧身份的问题,这个问题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她的心上。
    回到家里 ,她什么也不想做,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起来。这次她真正感到了恐惧,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找不到工作了,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想到这么多年背井离乡,她更多的是痛恨自己平时的懒惰和无能。
    f回来了,他开始了新的学期,又开始不情愿的上他那几门课了。小艾找工作的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对他来说有点沉闷,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助小艾,但是这让他对找工作产生了深深的阴影。听见小艾的哭声,他小心的打开门看了一眼,看见小艾坐在地上,倚着床脚,抱着一盒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里哭得带劲。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却被小艾的哭声淹没了。
    于是他关上门,想了想,下楼买了两份外卖。自己拿着一份吃了起来。
    终于,小艾的哭声变弱了。f再次小心的打开了小艾的房门。小艾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鼻涕眼泪抹了抹,说:”没事。“
    ”你来吃点东西把!“f说。
    ”嗯。“小艾出来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开始吃东西。
    f特地点了一些小艾爱吃的东西,还买了甜点。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f说:“为什么哭啊?”
    小艾说:“我们公司没要我了。”
    f说:“还有其他的面试,肯定,肯定有办法的。”
    小艾吃了东西感觉好了一些。
    f又问她:“你最近有其他面试吗?要我帮你准备吗?”
    小艾说:“明天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准备了。”
    其实小艾不明白,根据前两次面试的反馈,她应该已经离找到工作不远了,她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
    第二天,小艾整顿一下形象和心情,去a那里面试了。
    大公司的面试比较严格,整整一天,从头到尾,还有中午吃饭,小艾一直绷着,绷着,她没见到a,也来不及想这个事儿,只是一直在应付一拨又一拨的面试者。
    到了下午三点,最后一个面试的人终于和她握了手,领她到电梯那里去了。这时候的小艾已经不想去想面试的结果。她只想回家!
    她麻木的迈着步子走到公司大门口,隔着玻璃门,她看见外边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干着熟悉的事儿。a站在一个花池旁边,低着头抽烟。
    这时候她心里可能仅有的一点痛苦阴霾好像就随着这个场景消散了。她想,人果然是要经历些什么才能跨过这个坎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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