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夜雨过后的沉寂,屋内却是一次又一次甜美混乱的交织。
昏黄灯光映衬下男人宽阔背脊泛亮的汗水,就像此时玻璃窗蒙上的一层雨珠水雾。
直到用尽一切表达出近乎完美的倾诉,这篇激情澎湃的乐章才算告一段落。
周围已经暗下来,只留枕边一盏桌灯,透过床帘纱幔晕染铺洒开来。库洛洛倚靠枕头半躺,他一手捧书轻轻翻阅,怀中抱着睡意朦胧脸色红润的美丽女子,他很是小心地翻动书页,生怕惊扰了这份视作珍宝的静谧。
柔光落在腰身,映出珍珠般的细腻光泽,勾勒出动人的曲线。纤纤玉指停留触碰的地方,有她留下的红色印记,痕迹从嘴角一直蔓延至肩膀,是她将疼痛的爱意赠予对方的证明。
“库洛洛……嗯……”林恩把头埋进他脖颈下,微蜷身体调整睡姿,低喃道,“后背有点冷……”
听到怀中轻盈的声音,库洛洛立刻将盖在她腰际的被子往上提至肩膀,轻轻盖好后颔首轻语:“乖乖躺好别乱动,我会有反应的。”
双颊余有春色的林恩抿唇浅笑,右手摸上去轻拍了下他的脸,娇嗔道:“讨厌,你也不嫌累~”
“能让我感到快乐的事不多,拥抱你算是一件,多少次都不会累。”库洛洛轻抚她柔顺的黑发,声音低沉,“你对于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与你媲美,不想失去更不想被他人夺取占有。你是深海里的宝藏,哪怕溺死在这片邪恶的海域只是看一眼也值得。”
林恩静静聆听他露骨的情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已经不那么重要,她微微抬头起身,睁开双眼与他澄澈的黑眸对视,莞尔一笑:“你不必说这些,我确实有段时间没有享受过这般欢愉了,你我各取所需,双方都满足就够了。”
“记得走的时候把支票放桌上。”林恩收起笑意,不带任何的情绪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搂住他的脖子躺下来继续睡了。
库洛洛环抱紧贴自己的温软,却感觉有股莫名的惆怅苦痛涌上心头,根本无法静下心来阅读手中的书,他全部的心思都被怀中人的淡漠言语占据了。与之相比挚爱的书籍也显得无足轻重,此时只想好好品读怀中珍藏,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比书香更吸引人。
倏然间,库洛洛扔掉手里的书,搂住她一个翻身压住,未等她反应过来又立刻紧扣她的手腕。林恩瞬间没了睡意,睁大眼睛略显诧异地看向他,这人似乎失掉了神志,他的脸上竟挂着一丝从未见过的奇怪怒意。
“你要……”后面的“干嘛”两个字刚要吐出,就被对方强势打断了。
库洛洛眉间微蹙,今晚最后一次吻上她水润的红唇,炙热的触碰、急促的气息,一番难舍的缠绵后才意犹未尽地放手。
“我走了。”库洛洛垂眸望了一眼令他沉醉不已的美好身躯,便毫不犹豫地起身下床穿衣,准备离开。
他换上干净衣服穿戴整齐,又将旧外套里的东西放进新衣的口袋,然后扫视一周走到书桌那边拿起一支钢笔,“唰唰唰”写了一张支票回到床边,库洛洛阴沉着脸把支票故意扔在了她的脸上:“这里面包括了你今晚服务的报酬以及下次下下次的预付款,直到我哪天不需要为止。”
林恩拿起支票看了眼上面惊人的数字,侧身仰视他冷漠阴郁的脸,只觉好笑,我还没生气他倒生气了,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说甜言蜜语的是他,说绝情冷语的也是他,随心所欲只凭心情对待我,完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感情骗子。说什么只想保持合作关系让我放弃不该有的执念,什么该死的床笫交情各取所需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如今全部按照他的想法做了,现在又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给谁看?
“呵……”林恩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将支票塞进枕头底下,随后背过身去闭上双眼。心里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他没来过,就当今晚的一切都是梦,一觉醒来皆是浮云。
“等这次旅团活动结束,我还会来见你一面。”库洛洛弯腰低头,撩起她的一缕头发落下一枚离别之吻,平淡如水地道了句:“晚安。”,然后转身向来时的窗口走去。
有形的发丝从指缝间流走,无形的心线蠢蠢欲动。冷风黯色中的回眸一瞥是今夜的留恋,然后诞生于黑夜的人在同样的黑夜里消失。当深情不自知的蜘蛛逃脱复仇的锁链,再次回到无法割舍的巢穴时,床上女子对他所剩无几的执着也将湮灭,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为情所困被他所囚。
“哗——”紧闭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直射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得明亮。
金发碧眼的叁妹琪薇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茶桌旁,她端起精致的陶瓷杯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红茶,顺便偷瞄了一眼身边喝茶看书的淡定二姐。
林恩似乎没被昨天的深夜造访扰乱了第二天的心情,一如平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琪薇却看不下去了,她放下茶杯踌躇晌久,还是想要问个明白,于是看向对方问道:“二姐,那个……昨天半夜库洛洛找你干什么呀?”
一手托腮低头看书的林恩想都没想就回了她这么一句话:“他有病,过来找我治病。”
琪薇愣了下,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追问:“啊?他生什么病了?还是……你在说气话?”
“他有那什么……瘾症。”林恩本想直白的说出来,又在一瞬间顾虑到会教坏单纯可爱的叁妹,于是代表最重要含义的“性”字就没有从嘴里蹦出来。
“?”琪薇没听懂到底是什么病,刚要开口问清楚就被林恩及时打断了。
“对了,这是他给的治疗费,交给你保管了。”林恩顺手拉出茶桌下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支票递给琪薇。
琪薇接过支票看清金额的时候,瞪眼惊呼:“我的天哪,这么多!”
“这笔钱是他欠我的和欠我们家的,你拿着,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林恩微笑解释,“况且你会需要它的,我想来想去还是给你最适合。想要脱离家族的束缚不被政治婚姻绑架,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和爱情这笔钱就是你离开的资本,就当是你姐姐送给你和华石斗郎今后结婚的嫁妆啦。”
“二姐,你在说什么呀?”琪薇鼓起羞红的包子脸,支支吾吾地低声说,“我我我还没决定嫁不嫁呢,而且这种事要两情相悦,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不还是得听从父亲的安排该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嘛。”
林恩抬手敲了一下琪薇的榆木脑袋:“他不喜欢你,你只想着乖乖顺从家族联姻这一条路了。我的傻妹妹,他要是不喜欢你,你就再找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人啊,天下男人那么多,就非他不可了吗?”
林恩说这番话的时候,感觉既是在敲打指点琪薇,也是在劝解自己。
“嗷呜~”琪薇揉了揉脑袋,娇嗔道,“二姐,库洛洛和砂符先生为你争风吃醋,身边还围了一群优质男人,不是谁都会像你这样幸运啊!”
幸运?是啊是啊,我可太幸运了!一个馋我身子利用我的,一个随时随地要杀我的,还有一个监视我的,除了砂符全都是不怀好意的狗男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等等,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倒霉,库洛洛昨晚说……西索喜欢我。姑且就算是真的喜欢吧,可被他喜欢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别人喜欢要钱他喜欢要命啊,救大命了。林恩一肚子苦水没处倒,她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忍着在心底默默吐槽一番了。
琪薇见二姐不言语,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继续对她发牢骚:“二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嘛?一边和库洛洛不清不楚保持着暧昧关系,一边又当着父亲的面说对云古有意思,我都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全都要。”林恩做出一个经典的攥拳手势。
“啊?”琪薇愣了一下。
“哈哈,逗逗你啦。”林恩龇牙咧嘴地打岔,转移话题,“跟你商量个正经事,过些天我要回塔克格勒市,你是留在家里接受独裁者的命运审判呢?还是和我一起走呢?”
琪薇无奈叹气道:“还用问吗,我肯定不想待家里啊。可是……走得了走不了轮不到我做主哎,决定权不在我这里,还是要听父亲安排。”
林恩笑笑:“父亲虽然独裁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杀西索的任务不是还没有完成嘛,再加上这次回塔克格勒市的主要目的我也向父亲详尽说明过了,这种为家族争光的事他绝对百分百支持我啊。所以啊……只要我跟父亲开口说需要你的情报能力协助,他不会不答应的。”
“到底什么事能说服父亲啊?”琪薇一手捏下巴,有点好奇。
“我要竞选理事长……哎哎!你先别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管你有多少疑问,回去的路上我有时间慢慢回答你。”林恩见她又要大惊小怪,紧接说下去不给她抛出一大堆问题的机会。
理事长,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理事长。那扇铜门的背后代表了崇高的权力,那方正对大门的办公桌承载了沉甸的压力和责任,只是表面看似一尘不染的屋内也会有看不见的死角,就像人的阴暗面,就像难以彻底清扫干净的柜脚下沾染灰尘的残留蛛网。
一切的喧闹、虚伪、假面、撕咬,是隐藏于文明之下的野蛮,西装革履唾沫横飞争执不休,洁白纸张上规整的印刷字却记录着每个人最原始的欲望。是深陷沼泽在混沌中一起沉没,还是和现任的他一样在这潭浑水里孤独地挣扎求生,又或是在泥潭中艰难地掏出一个洞,引入清水换掉肮脏的死水。
究竟该如何去做?走哪一条道?林恩早在十字路口做出了选择……
某天深夜,昏暗的房间,只听得见“叩叩叩——”缓慢清晰的脚步声。
潮湿的地板泛着阴冷血腥的光,床尾伸出一只苍白的女人手,胜过月光的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扎进肉里的扑克牌被主人收回,随着身体往上的微弱抽动,如玫瑰花瓣飞溅的血是死亡最后的绚丽。
手机屏幕的光亮照映出诡谲带笑的脸,看完短信内容的西索朝玻璃窗外眺望了一会不远处的大楼,又余光斜睨了脚边支离破碎的旧玩具,眼珠转动扫视周围一圈后,便带着怪异的哼笑声离开了这间屋子。
“叮——”电梯到达一层,通过使用轻薄假象身上的血迹被隐去,西索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出来,此时雇主委托人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一番简短的交流后,委托人对他的想法表示疑惑不解:“你不要赏金?”
“嗯哼~”西索手中的猎人执照忽闪忽现,嘴角挂着笑意说出自己的诉求,“我要这栋公寓~”
“这……我问下老板再回复你。”对方似乎有些为难。
“我只等十分钟哟~”西索笑意渐浓。
“好好!”对方很清楚他的秉性,知道搪塞应付了事没有好下场,于是立刻答应下来,一挂掉电话就急急忙忙跑去询问了……
64#雨后X幸运X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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