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的性格很安静，大多时候是沉默着，但是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妹妹的身上。
    程煜渊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放好了水，照顾草莓洗澡。
    草莓很配合，把水泼到哥哥的脸上，看着他无奈的模样，吐了吐舌头哈哈大笑起来。
    两只水果不单单是上天赐给姐姐的天使，也是他快乐温暖的源泉。
    程煜渊想到刚刚肖恩的话，过去把在水里闹腾的小姑娘按在水里，给她洗头发。
    “小舅舅，你要跟我们一起睡吗？”草莓枕在他的腿上，洗发水的泡沫一点都没有沾到她的眼睛上。
    程煜渊的手法很熟练，很细心，也很温柔。橙子已经自发自觉的抱着个蓬蓬头冲洗着，并没有跟妹妹挤在浴盆里。
    “你想跟我一起睡吗？”他轻轻的用水给草莓冲了泡沫，亲了亲她光洁的小脑袋。
    草莓难得的矜持了一下，眼神乱飘，“唔，反正小舅舅已经很久没有陪我们睡了。”
    程煜渊给她擦干净，那浴巾包着，一手把她抱起来。又拍了拍橙子的肩膀，带着两只一起出去。
    照料好了他们，一个一个的安置在被窝。
    “要不要听故事？”程煜渊睡在中间。
    小草莓紧紧的靠在他的身边，像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意味着他。
    橙子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被子里，用一双安静的眼睛看着他。
    程煜渊从床头翻出了《小王子》，淡淡的讲起了故事。
    “小王子说：你这儿的人，在一个花园里种满五千朵玫瑰，却没能从中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小舅舅，你找到自己的玫瑰了吗？”草莓下意识的往程煜渊那边靠了靠。
    《小王子》的童话故事，成年人能读出成年人的味道，小孩子能听出小孩子的乐趣。
    纵然草莓年纪小，但是她知道，能从五千多玫瑰中，找出自己要的那一朵。必定是很爱很爱，很珍惜很珍惜的那一朵。
    “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程煜渊摸了摸她的头，放下了书，“睡吧。”
    到底是累了一天了，小草莓在他的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煜渊看着小不点的样子，轻轻的把书放下。
    小王子最后被毒舌咬了一口，他以为自己能回到自己的星球，见到那朵玫瑰。
    如果他是小王子，就永远不会离开玫瑰。程煜渊静静的想着，谁都无法承受时光的魔法。
    守护，是最稳妥的爱。
    楼下顾薇还有些头疼，西蒙跟朱莉两个孩子的未来，似乎就取决于她的决定。
    “我们愿意跟着凯德先生。”西蒙坚定而又决绝的说道：“夫人，您不必有任何顾虑。”
    “你们该找个更合适的家庭。”顾薇考虑了半天，温和的劝说道：“凯德真的不适合领养你们，我帮你们找别的家庭，你们觉得好不好。”
    “夫人，我们真的很像跟着凯德先生。”朱莉几乎要哭出来了，唯有这样才能跟肖恩在一起。
    顾薇郁闷了，陆子宸听了半天，始终兴致缺缺，看了看时间，拉着她说道：“你也该睡觉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了的。”
    “我只是……”顾薇心里觉得不舒服。
    陆子宸半强迫性的把她抱上楼，低声哄着她，“我们不能左右别人的人生，相信我顾薇。他们已经十多岁了，足以思考自己的未来。”
    不要指望生性凉薄的人，能体会到别人的苦楚。
    如果不是顾薇，陆子宸真的是懒得听那两个小鬼说话。
    西蒙跟朱莉坐在沙发上，凯德已经喝完了一杯红酒。
    他放下杯子，愉悦的说道：“呐，今天见到了顾薇。我很高兴，我一向不养没用的人。这个黑小子还有这个形貌平平的姑娘，明天跟肖恩一起走吧。能不能健康的长大，就看你们自己了。”
    凯德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起身转了几个圈儿，滑着优雅的舞步上了楼。
    西蒙跟朱莉面面相觑，这边有佣人出现，请他们到客房去休息。
    “你这个家伙，不是在医学院念硕士吗？”
    “不念了，没意思。”
    “想不念就不念，胆子肥了啊你！”
    “想你了呀，所以就跑过来了。”
    这是叶子羽跟王小面之间的对话，你没看错。
    王小面就是那个执着于解剖学的医学怪才，当年收拾苏莹莹的那个姑娘。
    至于她是怎么跟叶子羽勾搭上的，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叶子羽发现自己简直拿她没办法，当初饿的惨兮兮的晕倒在他家门口。攒了很久的机票钱，节衣缩食的就是为了来见他爸爸一面！
    说是看到他老爸的一篇学术论文，非常仰慕，有个问题想跟叶教授探讨。
    叶正国同志一听有个小姑娘飘扬过来的来找他，动容不已。跟王小面深度交流过之后，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子大加赞赏。
    就这样，王小面留在法国一年，又忽然跑回去读硕士。
    然后，又突然跑回来说不读了！
    王小面的头发短短的，但是很黑。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不施粉黛的样子，像一只小刺猬。
    “你先梳洗一下吧。”叶子羽无奈妥协，“我哥跟顾薇来法国了，我正要去见他们。”
    “少爷跟夫人来了啊。”王小面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熟门熟路的往叶子羽的浴室走，忽然又探出头来问道：“喂，叶子羽。我追了你两年了，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在一起啊。”
    不提这个事儿还好，一提叶子羽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他翻出一条干净的浴巾，啪的一声盖在王小面的头上，把她推了进去，“快去洗，洗完好带你一起去。”
    他靠在墙上，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他从来没有见过王小面这样的女孩儿，活的像个疯子，又像个孩子。
    说她疯，她不求名不求利，辗转各个医学院听课。
    “这个孩子，是个外科高手。”
    这是他爸给王小面的评价。
    可是她呢？饿一顿饱一顿的，没存款，没房子，也没家。
    不找工作也没有爱人，到处乱晃，好像饿不死就行。
    这个臭东西在法国待了一年，整天来她家蹭吃蹭喝。
    忽然有一天，亲了他一下，说：“叶子羽，我挺喜欢你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她说：“唉，我要回国去念硕士了。”
    就这样，她消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叶子羽，给我拿换洗的衣服啊。”
    王小面大大咧咧的声音传出来。
    他叹息，真是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女孩子。
    叶子羽看到放在桌边的行李箱，打开一看。
    顿时就囧了，清一色的百t恤，白内衣。如果不是还有两条牛仔裤，他都感觉自己产生幻觉了。
    随便拿了两件，走过去敲门。
    浴室的门打开后，伸出一条白白嫩嫩的胳膊。
    叶子羽心里怪怪的，把衣服递到她的手上。
    “说起来，夫人的两只水果有五岁了吧？”
    里面的水声停了。
    叶子羽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们每年生日，我都邮寄礼物过去啊。”王小面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夫人对我很好，我很爱她。”
    爱……真想问问她，是不是谁对她好，她就爱谁。
    “是吗，你跟顾薇接触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没问出口。
    门刷的一下拉开了，王小面听着一头乱蓬蓬的湿漉漉的头发，脖子上搭着一条蓝色的毛巾。
    她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一脚一个水印子。
    “接触过两次。”王小面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发说道：“每次夫人都请我吃饭，正好有一次是我的生日，夫人还送我礼物了。”
    “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这个家伙居然有生日，怎么没跟他说过，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啊，的确是孤儿，不过少爷仔唐人街捡到我的那一天，就是我的生日啦。”王小面丢下毛巾，转了一圈，从箱子里面翻出一双帆布鞋。
    “走吧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夫人的两只水果啦。”
    “头发也不打理一下。”叶子羽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又想叹息了。
    王小面随意的扒拉了两下，幸好有一张干净可爱的面容，不然就这么出去，简直没法看。
    “这样就好了。”她拉着叶子羽毛出门，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话说，这些年没接活儿，连工资都没有，我都要穷死了。”
    “我不是给你的账户打过一笔钱吗？”叶子羽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白洗干净，纤细而敏感。
    他相信，这是一双随时能取人性命的手。
    “哪个账户？”王小面迷迷糊糊的问道。
    叶子羽说了一个账户，怀疑的问道：“你的卡是不是早就丢了，又没有去申请新的账户？”
    “啊，你说那个呀。”王小面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拍了拍脑袋，“那个身份早就丢掉了，现在我换身份了。你往里面存了多少钱？我得让小刀哥帮我看看。”
    叶子羽心里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告诉我的身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