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擅长什么？”
    这话让秦欢很为难。
    因为除了捡破烂之外他什么都不擅长。
    ktv倒是有很多酒瓶饮料瓶之类的，但这点活儿保洁顺手就干了，不需要雇一个专门捡垃圾的。
    但他很快想到，现在自己打架也很厉害了，对ktv从业者来说，这个优点应该很“吃香”。
    可他立马又变了主意，因为他是来工作的，可不是来看场子的，如果靠拳头吃饭，跟那些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痞子混混还有什么区别。
    “说来惭愧，我这个人比较笨，学什么都学不会，所以没什么擅长的，如果非得说一个优点，就是比较能吃苦，适应能力还可以。”
    “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谦虚的可不多见了，那就先过来，具体干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可以，什么时候上班？”
    “你都不问工资待遇吗？”
    “哦，问，当然得问，正准备问呢。”
    “一个月5000，以后看工作表现，还会再涨。”
    这个工资远远超出了秦欢的逾期。
    因为泥鳅在这干服务员的时候一个月才3000多块而已。
    “那个，我真挺笨的，可能打不到你的要求....”
    柳经理很友好的笑了起来。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嫌工资高的，不过这恰恰说明我的直觉没错，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样吧，你回去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儿，后天开始上班。”
    “行。”
    柳经理再次拉开抽屉，抽出一沓钱，数出了2000。
    “这是倪浩的工资，麻烦你给他带回去吧，咱们后天见。”
    秦欢没急着接钱。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之后不再来了？”
    “你不是这种人。”
    秦欢很想再问一句“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话到嘴边了，又觉得问出口是辜负人家的一片真诚，所以没说出口。
    “谢谢你的信任，我会来的，额，柳经理....”
    “既然决定了要来上班，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之间不需要客套，叫我柳姐就行。”
    “柳姐，有件事儿得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不姓刘，姓秦，秦桧的秦。”
    说话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秦桧的秦？
    这是让楚强那个王八蛋给带偏了。
    柳经理并不在意。
    “哦，秦始皇的秦。”
    “对对，是这个秦，刚才我......”
    “不用解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理解。”
    “谢谢啊。”
    “那咱们后天见吧，慢走。”
    “哎，那你忙着，再见。”
    直到出了ktv的大门，秦欢仍旧觉得有些游离，有些不真实。
    但是兜里得那2000块再次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在电话里凶巴巴的女人为什么见到自己之后态度会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光看他指使保安围住自己的做派，应该见面之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才正常。
    他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但怎么都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真是奇了怪了。”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楚强从侧面拍了他一把。
    “我的妈啊，你总算出来了，不然我真报警了，别耷拉着脸了，钱没要出来不怪你，当然了，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泥鳅这个王八蛋骗了咱们，你别生气，今晚回去看我不整死他。”
    秦欢没吱声，从兜里掏出了那些钱。
    楚强一楞。
    “什么意思？你打算自己掏钱给他补上？你疯了吧飞机，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么，再说泥鳅这王八蛋也不值得你这么对他。”
    “想多了，我穷的都叮当响了，就是想打肿脸充胖子也没有这个能力。”
    楚强又是一愣。
    “什么意思？那个柳经理把钱给你了？”
    “很不可思议是吧，可她确实给我了。”
    楚强微微皱眉。
    “该不会是假钱吧？”
    “不是。”
    “我看看。”
    他拿过钱，挨张看了一遍。
    “确实没问题，那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么痛快的给你钱呢？”
    秦欢耸了耸肩，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不是你给她讲了一下拖欠员工工资的后果，把她吓住了？”
    “没有。”
    “那是......你拍她马屁把她拍高兴了？”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下贱。”
    “哎你这人，我这是夸你好不好，那到底是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
    “呃，她说急需人手，如果我同意来上班就结清泥鳅的工资。”
    “扯淡，泥鳅说过，这家ktv的员工太多了，前些天还辞退了一批，他就是其中之一。”
    秦欢有点意外，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反驳的理由。
    “呵，泥鳅的话你还敢信？事实证明，这小子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也是，奶奶的，没想到被这小子摆了一道，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也不义了，等今晚他回来，咱们就说一分钱都没要到，然后咱俩把这钱分了。”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贪财。”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放心，毕竟是你把钱要回来的，功劳更大一些，你6我4行了吧。”
    “不是钱的事儿。”
    “做人不要太贪，你7我3总行了吧。”
    “真不是钱的事儿。”
    “过分了啊，你8我2，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再少一分都不行。”
    “你竟然是个有底线的人？真没看出来呢。”
    “你......见过黑心的，没见过你这么黑的，你简直比周扒皮和黄世仁还要狠，你9我1总行了吧，赶紧给我200块。”
    “别说200了，两毛都没有。”
    “你要独吞？飞机你太过分了，你要真这么一毛不拔的话，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我会告诉泥鳅你把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也别想占为己有。”
    “不用麻烦，我自己会告诉他的，这些钱我一分都不会要。”
    “啊，你脑子有问题啊，你为什么不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是君子?”
    “就算我不是，但见贤思齐总没错吧。”
    “思个屁，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当君子，这很费钱的好不好。”
    “留点口水去卖你的壮阳药吧，后天我就来上班，没人陪你去站大街了。”
    “切，你忘了我要跟孙刚发财去了是吧？到ktv上班?这辈子你也别想赚大钱了。”
    “大钱留给你去赚，走了，回去了。”
    “打个车总行吧。”
    “你付钱就行。”
    “你妹。”
    ......
    回到合租屋是下午3点多，楚强再次给秦欢做思想工作，想要瓜分了这笔钱，但是被秦欢坚决拒绝了。
    楚强郁闷了一会儿，又有了新主意。
    “行，把钱还给他也行，但还钱的时候必须得照我说的做。”
    “那我得先听听你想怎么做。”
    “你这什么表情，好像我会害你一样。”
    “很难说。”
    “哎，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有件事我已经是无比确定了。”
    “什么事？”
    “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你阴魂不散，这辈子找我讨债来了。”
    “还是说说你的计划吧。”
    “钱可以还，但咱们必须好好利用这件事建立自己的威望，从而确定咱俩在合租屋老大的地位。”
    秦欢立马想起了书上的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权夺势”
    一个小小的合租屋，12个人而已，这都想着争出个老大来。
    虽然有点无语，但秦欢还是接受了。
    他不想当老大，只想和这些人保持相对友好的关系，别天天看冷眼色就行。
    毕竟在一个屋住着，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别人总是不鸟自己，心里实在很窝火。
    “说详细点，怎么利用这件事建立咱们的威望？”
    “呵，你还是太嫩啊飞机，当然是把要钱的过程说的难点了，越难越好。”
    “明白了，把柳经理说的牛逼点，把当时的情况说的危险点，可最后咱们还是顺利的把钱拿到手了对吧？”
    “可以啊，一点就通，就是这个意思，这样不算过分吧，你到时候可别瞎说实话。”
    “行，我不吱声，你自己尽情表演就是了。”
    “别不吱声啊，那样多假，你得配合我才行。”
    “配合，绝对配合，要不咱们先演练一下?”
    “别，这种事儿还是现场发挥最好，这样显得真实，总之你有个心理准备，晚上配合好我就行了。”
    “明白。”
    “走，出去买点红花油和膏药。”
    “买这些干什么？”
    “道具啊，咱们去要账的时候被打了，到处都是淤青和肿胀，不得治疗一下嘛。”
    秦欢哭笑不得。
    他觉得楚强简直跟托尼有一拼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对，我就是想起了一个朋友而已，你们两个....很像。”
    “他也跟我这样足智多谋？”
    “也跟你一样不着调，但你们也有不同的地方，他长的没你这么丑。”
    楚强很幽怨的白了秦欢一眼。
    “我可能不光上辈子欠了你，上上辈子大概也欠了你。”
    ....
    晚上6点，屋里的人陆续开始回来了。
    大多数是提着晚饭回来的。
    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鞋子一脱，往床上一躺，一手拿手机，一手拿着饭，惬意的很。
    原本通了一天风，空气稍微好了些的室内重新弥漫起了臭脚丫和各种酸辣粉以及泡面煎饼果子的“复合味道”，那叫一个无比酸爽。
    肚子叫了第n遍之后，秦欢走到楚强床边，踢了他一脚。
    这大哥正一脸猥琐的抱着手机看内衣走秀的视频。
    “踢我干嘛？”
    “饿了，吃饭去。”
    “吃什么吃，坚持一下，我说了，今晚必须让泥鳅请咱们吃顿好的。”
    “他要是不请呢？白饿这么久？”
    “不请？呵，他要是不请，以后我见了你叫爹。”
    “我得找个多丑的老婆，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呵呵，飞机，有人说一个人越缺什么，就越是在意什么，你老拿我的长相说事儿，是不是对自己的样貌不自信？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虽然你长的没我这么玉树临风，但勉强也算说的过去，走在大街上吓不到小朋友。”
    “保持你的自信，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泥鳅不请，今晚这顿就算你的，到时候别说我宰你。”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满屋子就差泥鳅一个人没回来了。
    秦欢肚子已经开始不停的咕噜了。
    “他会不会今晚不回来了？”
    话音没落，门开了。
    泥鳅鬼鬼祟祟的伸进头来，想看一下屋里的情况，正好被楚强逮个正着。
    “狗日的，老子等你一晚上了，赶紧滚进来。”
    泥鳅转头要跑，被楚强连拖带拽的拉进来了。
    “泥鳅，你小子玩我们俩是吧？”
    大家本来在各玩各的，但一见有热闹，立马放下手机围观起来。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起哄。
    “怎么回事啊吹，泥鳅惹你了？”
    “哼，这小子把我和飞机给耍了。”
    “怎么回事啊泥鳅？”
    “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吹跟我闹着玩呢，各忙各的吧你们。”
    说着他就回自己屋了。
    楚强也不追，捂着胸口，做出一副无比心痛的表情。
    “寒心，真是让人寒心啊，哎，我俩今天差点让人打死了，这小子竟然不闻不问，好像我们不是去给他办事了一样，我就不明白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人。”
    一听他俩被打了，大伙儿更有兴趣了。
    “怎么回事，说说。”
    楚强很懂得欲擒故纵，连连挥手。
    “算了，被人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不说了，不说了。”
    大伙儿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吊起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快说啊，大家都等着听呢。”
    “就是，说不定大家能帮你打回来呢。”
    这就是忽悠人了，楚强对这些人很了解，看热闹他们很积极，帮忙打架？不存在的。
    “我本来是不打算说的，既然各位兄弟这么关心，那我就简单一说吧。”
    秦欢很清楚，这个“简单一说”怕是会很不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泥鳅这小子前一段时间不是去ktv打工了吗，后来被扣了2000块的工资，前前后后去要了三次也没要回来，这个事儿大家都知道，今天早上，这小子找到我，说得那叫一个可怜，求我去帮他讨债，我这人心软啊，耐不住他苦苦央求，就答应了.....”
    秦欢听的眉头一皱。
    这tm成了求楚强帮忙?太无耻了。
    看来在这场戏里，楚强是导演兼主角，自己撑死是个男二号。
    果然，他的戏份立马来了。
    “大家都很清楚，能开ktv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去这种地方要债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搞不好会被人家暴打一顿，所以我就打算找个帮手一起去，万一出事了也好有个照应，所以我就找到了飞机，事实证明，飞机是个仗义的人呐，他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然后我俩就出发了。”
    秦欢总算有点欣慰了，看来楚强还没无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