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远远眺望,眼看乌云渐移,往她的方向而来,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真吓人。
这时候,生出的恐惧战胜了刺激感。
昨夜容景说第一次渡雷劫,天道会放水。
看这阵势, 怎么都不像是放水的样子。
姜糖恐惧之余, 像是深海里的溺水者,紧紧抱住容景这根浮木。
“别担心。”他微微一笑, 将她横抱在怀里,陡然往天上飞。
真特么刺激, 还上赶着往天去。
姜糖快要晕过去了, 那雷电声势极其骇人, 半空之上,似要当场将她劈成两半。
她缩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
朝天际瞅了一眼,又立马闭上, 清晰地听见心脏传来的咚咚打鼓声。
一下,又一下,在胸腔里扑腾。
大风刮来, 破空的声音撕开耳朵,一刻不停地往里钻去。
时间像是慢放,变得格外漫长。
良久, 折磨人的声音忽然褪去,是容景停住了脚步。
他清冽的声音传来。
“到了。”
睁开一只眼,她往边上一看,顿时睁圆了双眼。
看了看金漆的宏伟大门,又望了望容景。
姜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要带她来闻镜的天鹤殿前门……
她突然觉得,比起雷劫,好像还是闻镜更可怕些。
姜糖瑟瑟发抖,弱小且无助,发出微弱的抗议声。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察觉到她的害怕,容景低眸安慰:“尊主出门了,你别怕。”
他早就知道在她的心里,另一个身份有如洪水猛兽般骇人。
姜糖松了松唇角,拍拍胸口道:“那就好。”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闻镜,他那不可捉摸、变化多端的情绪,一会儿要杀她,一会儿又变了主意。
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观察到她鲜明的表情,容景嘴唇动了动,眉角轻蹙,半晌,最后仍是什么都没说,转移话题,道出他的目的。
“雷劫怕是会劈坏别院,所以我特地选了一处空阔的场地。”
此处无人干扰,又空旷辽阔,渡雷劫是最适合的地方。
姜糖瞥了一眼高大的殿门,发出担心的疑问:“你就不怕劈坏闻镜的门?”
到时候,他发怒,惩罚容景可如何是好?
容景笑了:“没事,闻镜不是很怜惜他的屋子,你去殿内瞧瞧,直柱、地面被剑砍得满是剑痕,雷电劈坏了他也不会心疼。”
姜糖:“……”
原来和他一样,是个破坏狂。
容景留在殿外布置阵法。
而她难掩好奇心,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往里走去。
即使知道闻镜不在,可她仍旧表现得一副看到他,随时准备逃跑的姿态。
上次来这里,是黑漆漆的深夜。
这会儿,大白日的前殿,比之前见到的死寂空廖感,不遑多让。
顶很高,地亮得发光,她低头一看,一个人影映在上面,做贼般的左顾右盼。
下意识她挺直了脊背,提起裙摆,装作冷静地向前走。
一步步走上台阶,角落里没有突然窜出个闻镜。
她的心落到了实处,走到最高的台阶,胆子越变越大,看了一眼足以容纳三人的宝座。
原来这就是闻镜处理事情的地方。
她能想象得出,平日他就是坐在上边,戴着银色半边面具,漫不经心地看着底下。
容景在下边,伺候这位脾气差劲的上级。
生活不易。
姜糖开始心疼起容景,面对地狱级别的工作,他太难了!
回头坐到台阶上,她发现果然如容景所说,地上都是剑痕。
坚硬的玉石恐怕用刀划,都要花费不少时间,竟被砍出一寸深的痕迹,可见闻镜的破坏威力有多大。
这力道,劈在人身上,不得半边身子都没了。
姜糖浑身一哆嗦,站起身,忽而门大开,一个人影迎光走来。
外面光线耀眼,他背对着太阳,面容掩在阴影之下,轮廓显得模糊。
这一眼,令她犹如坠入冰窟,以为是闻镜回来了。
等到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容景。
他高高扎起马尾,风从背后吹来,扬起他的发梢,在空中飞舞。
姜糖拍了拍胸口,跳进他的怀里,仰起脸看他。
“你吓死我了。”
容景:“?”
姜糖嘟哝:“我还以为走来的是闻镜。”
容景无言地抚她的后背,眸底逐渐晦暗。
待她抬眼时,他又恢复了那副笑意盎然的表情,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殿外,青砖铺就的空地上,隐约有金光纹路流动,漫天乌云的阴影之下,唯有此处明光锃亮。
她被他带到正中心。
她望了望天,天如浓墨般沉黑,紫白色雷电在云层之上游走,像是细长的剑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快地刺破天空,试探着不断往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骇人的气势下,为了不让容景担心,她一声不吭。
异常的安静下,容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陪在她的身边。
“这是明环阵法,可将雷电引入地底,对付炼气境的雷劫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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