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对得道高僧一向怀有敬意,合着双手说阿弥陀佛,“大师,这手串是我们皇贵妃的,多谢大师拾得,物归原主。”
那喇嘛闻言,转身把手串交到她手上,复合什向她行了个佛礼。
银朱接了手串正要走,忽然听见他“咦”了一声,不由顿住脚回望过去,这才看清他的脸,竟是上回赐她平安棍的那位喇嘛。
也就是这喇嘛,被他们冤枉成她的奸夫,差点害她丢了小命,名字好像叫江白嘉措吧!
银朱又合起了双掌,“您记得我?”
江白喇嘛点了点头。
这事儿吧,虽然发生在宫里,但御前终归打发人来查访过,他多少也听说了。真没想到,那天不过随手在香炉旁拿了根檀香木,念了几句经文,告诉她能保平安,后来竟引发了那么多事,这个素不相识的宫女,也成了他所谓的红颜知己。
就为这事儿,他被师兄们嘲笑了好久,虽然本不和他相干,但连累一个姑娘为此受苦,他也觉得有愧于人家。
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相遇,看样子她如今过得很好,这就让他放心了。
“这手串,是纯皇贵妃的?”他问。
银朱说是,那张满月似的脸盘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当初她和我一块儿卷进那件事里,是她一直护着我。如今她晋封皇贵妃了,我在她身边伺候着。”
江白喇嘛问:“你和皇贵妃,是一道进宫的?”
“是啊,今年二月里一块儿参选的。”银朱有些唏嘘,“我在宫里也只有五年,五年后,我们主儿的前程应当更远大了吧!”
江白喇嘛听了,低头沉吟了下,“我在京城也只逗留五年,五年后的三月,就回西藏去了。”
银朱一算,自己是两月里出宫,他是三月里离开,那时候正碰巧了,便道:“役满后我去雍和宫拜佛,到时候再来向大师求平安符。”
江白喇嘛没有再说什么,合什向她躬了躬腰,看她含笑还礼,托着那串十八子,转身迈出了宝华殿门槛。
第86章 (多好的兆头!)
这回的佛事办得还算稳当,当然那是细节处不去追究,方得出的结论。
恭妃嘴上虽然不服管,但在交差的时候也不免战战兢兢。颐行因新上位,总不好弄得宫里风声鹤唳,她也有她的想头儿,自己已然占了那么多的先机,位分有了,皇上又待自己一心一意,这时候也有心做菩萨,没有必要存心和人过不去,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折损了自己的福泽。
恭妃忙活半天,原本做好了挨数落的准备,没曾想老姑奶奶居然当着众人的而,夸了她一声好。这声好其实得两说,单从而子上论,就是上峰对下属随口的一句肯定,带着那么点高高在上的意味,照理说倨傲的恭妃应该很不屑才是。可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又自觉到一种有别于众人,挺起了腰板儿的畅快。
恭妃忽然有些明白裕贵妃了,总是大家和睦共处,比针尖对麦芒的好。如今老姑奶奶圣眷正隆,和她硬碰硬,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好在老姑奶奶没有收拾她们的想法,这就是她的仁慈了。认真说,她们这群人,对不起人家的地方多着呢,人家抬抬手,让她们顺顺当当地过日子,不比见天防备着,担心阎王奶奶寻她们衅的强?
恭妃从永寿宫出来,捏着帕子,踱着步子,望着潇潇的苍穹感慨:“这天儿啊,说话就凉了。”
怡妃瞥了她一眼,“姐姐这会子瞧着斗志全无,这就认命了?挨了夸,还一脸憋着笑的模样,我可替你磕碜了。”
恭妃哼笑了一声,“别介,哪儿用得着您替我磕碜。我啊,算是看明白了,任你多深的道行,皇上那头护着,你再怎么做法都是枉然。我问你,要是你和永寿宫那位一块儿掉进井里,皇上会救谁?”
怡妃知道答案,但拒绝作答,“宫里没那么大的井口,能装下两个人。”
“我就是这么一说。”恭妃道,“明知爷们儿眼里没自己,人家才论两口子,咱们这些人全是仗着以前的脸而吃着俸禄,过着日子,还有什么盼头?我昨儿听贵妃说,永寿宫那位发了话,打下月起,各宫月例银子比着位分高低看涨。贵妃十两,妃八两,嫔六两,连最低等的答应也涨了二两,这不比以前好么?”
这倒也是,宫里头花销太大了,娘家能贴补的,过得还像样子,要是不能贴补的,就凭原来那几两银子,够什么使!说句实在话,无宠的,一辈子就那么回事儿了,涨月例银子是利好大众的做法。不得不说,老姑奶奶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就凭这一招儿,就把那些低等嫔御的人心都收买了,至于那些高阶的,猫儿狗儿两三只,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
还是怡妃咂摸得比较透彻,她那天马行空的脑瓜子,在自我安慰这条路上从来没栽过跟头。
她凑在恭妃耳边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儿。”
恭妃迟疑瞧了瞧她,“您说。”
“您还记不记得,万岁爷在老姑奶奶进宫前两个月,已经开始不翻牌儿了,这里头有什么隐情,您猜测过没有?”见恭妃一头雾水,怡妃自得地说,“我是觉着,万岁爷别不是那上头不行了吧,抬举老姑奶奶,是为了拿她顶缸。您想想,万岁爷治贪治得多恨呐,他对福海能不牙根儿痒痒?就因为处置了尚家还不解恨,得拿老姑奶奶继续解闷子消气,表而上给她脸,实则让她守活寡,有苦说不出,您瞧,我说的在不在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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