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彼此都明白,皇宫之中龌龊手段数不胜数。昔年盛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林姨娘女儿痨没了,以皇上能为,让圣德太后卧病不起而不为人所知,简直轻而易举。皇上所顾忌的,无非是一个名声罢了。
可若是没了名声这个顾忌,皇帝敢做的事可就太多了。
当下,君臣心照不宣。盛紘见时机成熟,便顺口提起甘老将军送义女之事。皇上好歹也算斯文人物,闻之面色铁青,遂问盛紘可有法子。
盛紘舒朗一笑,皇上无非是担心有那么两个不成器的新贵贪花好色,被甘老将军收买。其实若真是轻易被收买,倒也不值得皇上重用了。皇上不妨反其道而行之,在这些义女其中插进咱们的人。若是有那么一两个反被甘老将军看上了,甘家后宅怕也就安分不了了。
皇帝忍不住噗嗤一乐,道:亏得你一个谦谦君子,竟能想出这个招儿来。莫非你已有了人选?
这倒没有。不过臣知道有一个人定能为皇上分忧。
却是何人?皇上好奇问道。
盛紘耸了耸肩,慢条斯理道:若问朝臣之中何人对青楼楚馆的妙人儿最了解,莫若顾家二郎。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在盛紘的极力举荐下,顾廷烨被皇上钦点去花街柳巷体察民情,还不准他对人解释。那张氏也就罢了,私下里知道后也不会乱说,更不会泄露出去。可为免人多口杂,英国公府上下都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顾二郎故态复萌,连日来对他颇为关照。
比如,顾廷烨去军中,他的坐骑就会不小心吃了巴豆,把他摔个狗啃泥。
再比如,顾廷烨上朝,恰好就会有那么两个内侍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他身上,污了他的朝服。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盛紘对此表示深深的同情,顺便送去些膏药以表同侪情谊。
与顾廷烨的苦哈哈不同,盛紘是四月末,海氏又给长柏生了个小闺女涵姐儿,夫妇俩也算儿女双全。不出半月,华兰又给袁文绍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名宗哥儿。
在盛紘的授意和明兰的提议下,这次在华兰的婆婆提出要扶养实哥儿时,便提前完成了撺掇大姑姑给公公纳妾任务。忠勤伯夫人多年不宅斗,一时间竟招架不住,哪里还有空闲作幺蛾子。所以华兰这一胎顺顺当当,实哥儿和庄姐儿也没出什么变故。
六月里,顾廷烨的苦难日子终于到了头,寻了个颇有心机颇有才情颇有美貌如曼娘一般的女子,想方设法推荐给甘夫人。甘夫人本来还琢磨着给哪家倒霉催的送过去,可没想到有一日这甘老将军不知怎么见着了这位义女,惊为天人,一见如故,当即放在了自个儿的书房里。
没过多久,甘老将军府后宅大翻天,甘夫人又是个脸皮厚的,竟一时疏忽让人散播了消息出去,于是京城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甘老将军府多了位徐姨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难得的是还会些拳脚功夫,与老将军颇有共同话题。
在一次去甘老将军府赴宴后,盛紘总算见到了这位徐姨娘官方说法是甘夫人生病了,所以才叫徐姨娘出席。席上,甘老将军兴奋地叫徐氏表演剑舞。看罢,盛紘不得不感慨:怨不得顾二郎受了一个月的苦,这也不知是从哪里寻来的尤物,我见犹怜。
☆、朝堂纷争
六月的暑热,并没能阻挡长梧一去北疆靖边的行程。重整边贸的事顺势拖延,好在甘老将军被绊住了,圣德太后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牝鸡司晨,便一头扎进后宫的浑水里据偶尔受召入宫面见皇后的王氏透露,宫中最近不大太平。
因为在蜀州时与皇后的交情,现为一品诰命及平翼侯夫人的大娘子王氏颇得皇后青眼。其实王氏短见近利不假,但也不是那没得一点成算的,至少她还知道如何牺牲自己娱乐大家(主要是对皇后太后),装个傻充个愣。宫里的人什么阿谀奉承没听过,似王氏这般real耿直的反而少见,是以对她印象还不错,时不时皇后办个赏花会呀,品茶会呀,邀请几家重臣夫人或亲贵太太时,便不忘叫上她。
盛紘对皇帝后宫的了解,也多半来源于此。原著对后宫着墨不多,且如今许多人或事都不一样了,多听多看总没坏处。
据知情人王氏透露,近来皇上时常宿在皇后宫中,再就是那位宠冠六宫的容妃娘娘处,其他地方几乎就没光临过。宫妃们不敢嫉妒皇后谁让人家是大老婆呢,于是便同心协力对付容妃。今天挤兑你两句,明天给你找点儿小麻烦,容妃偶尔哭诉,皇上也不大管,只是加倍补偿她金玉绸段之类。
赏赐也不赏赐到紧要的地方,不知算恩典呢,还是惩罚呢?彼时王氏是这样嘀咕的,她没办法理解后宫里的弯弯绕绕,也不愿意浪费脑筋去思索,只当是闲事,夫妻夜话时说与盛紘听。
盛紘倒是看得明白,不过懒得与她解释罢了,也是怕她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王氏还告诉他,她听一个小宫女随口念叨,说颐宁宫的宫女比皇上皇后的加起来还要多,个个儿花枝招展的也不知给谁看。颐宁宫便是圣德太后的寝宫,她在宫中多年,人手多也不奇怪。不过说到花枝招展怕就是和华兰的婆婆操着同一份儿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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