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苏褚摇头笑了笑,又靠上扶栏,换上了那副不在意的口吻,同她开玩笑:“刚才在里面,还有人跟我妈说,没想到儿子还没着落,女儿倒是先订了婚,这妹妹反而赶在了哥哥前面。”
她重新将视线抛至对面远岸,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轻声问:“你想结婚?”
他只当她是玩笑,随口回答说:“想啊!当然想,白天想晚上想,简直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啊!”
她转头凝视他的侧脸,眼中有他没看到的情绪一闪而逝,又过了半晌,慢慢松开握住左手腕的右手,缓缓开口:“既然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吧。”
她声音很轻,轻的他似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猛地回身,不由自主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笑了笑,依旧轻言:“我说,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苏褚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犹豫不定,问:“你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相思收敛了心神,稳住了情绪,说:“我当然知道。我说过,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苏褚再不等她多言,突然将她拉进怀里,狠狠抱住,他那样用力,手臂都在微微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过了许久,才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相思?”那声音竟也有几分颤抖。
她轻声说:“我在。”
不只是喜悦还是别的,许久,他又低声唤了一遍:“相思。”
她的手终于环上他腰际,伸手在他背上轻抚,就像哄小孩子一般:“我在这。”
他过了一会儿放开她,眼中却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是惊喜,是震撼,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却似乎还夹杂着掩盖不住的痛楚。
大概真的是太爱了,才会这样痛吧。
他最后问了她一次:“你决定了?”
她暗自叹息,却笑着说:“我们找个适当的机会就告诉你父母和家里人吧,我...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亲人,所以,我们可以不需要订婚,也省去了许多麻烦的事情,只要你家里同意,我们可以直接结婚。”
她这样说,她居然说了这样的话,苏褚有一瞬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马上就答应她,不需要找机会知会家中,不需要订婚,甚至不需要所谓的结婚仪式,明天,不!是现在!马上就带她去登记!
他的目光深深,喉结翻滚,最后终于用理智拉回了思维,他将她重新抱在怀中,艰难的开口:“那怎么行,订婚、结婚,一样都不能少,这样的人生大事,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急忙解释:“我没有觉得委屈。”
“不行!我觉得。”他的口吻像是不容商量,说:“等过两天,我带你回家去,我们一起告诉我妈,我们先订婚,过段时间准备充分了马上结婚,好不好?”
相思不再多说什么,将侧脸贴近他胸口,他的心跳声坚定而有力,终于答应他:“好。”
维港的夜色还近在眼前,夜风却忽然吹得凶猛,根本无视世间的悲喜爱恨,心底的那个虚空一角也像是被凉风灌满,呼啸在心间,像是要将整个人都掏空,只留一副残破的躯壳。
相思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和心一齐麻木着,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不能再感知周围的任何事物。
这样就好。
只要没有了希望,就再也感觉不到绝望。
☆、第五十九章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一些。
周子墨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中,面色低沉,目光只停留在手中那叠厚厚的调查报告上,每翻过一页,眼神便凉下一分。
房间里极其安静,中央空调的暖风很足,但还是让人觉得透骨生寒。
许久,他将那叠报告重新合上,随手放上碎纸机的进纸口。
有纸张破碎的簌簌声从一侧传来,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食指稍稍揉了揉眉心,倦意似乎有所消退。
片刻过后,终于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号码接通,电话那端的人只淡淡问了句:“什么事?“
周子墨一只手仍轻捻眉间,声音略带暗哑:“我要查一个人…”
萧瑟的秋意被阻断落地窗外,瓦蓝的天空上云幕又淡了几分,看来是又起了风。从这么高的位置上望出去,平行世界里除了这个城市林立的高耸的楼身,和空中漂泊的闲云,视线里再也没有其他。
三日后,他接到聂毅成的回复:“你要的东西有了,找个合适的地点给你,不要有外人。”事关重大,个中隐情原委就连聂毅成也不曾料想,顿了顿又说:“我亲自拿给你。”
周子墨沉思片刻,说了c市的一个地点。
房间中还是数月前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客厅的一扇滑窗只拉上一半,留着一道缝隙,走前她说虽然屋子里不长有人居住,但也要保持通风换气,下次过来时房间空气才不会沉闷。
聂毅成连秘书都没带,私下驱车来把东西交给他。
两个人坐在客厅暗灰色的沙发上,茶杯里泡的是上好的熟普洱,茶味香中略带腥涩,已是十几年的陈茶了。
周子墨放下茶杯,将视线从他带来的档案纸上挪回来,沉声说:“这么大一笔税务款项,私自签字挪用,看来并没有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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