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烽在向我们求救。”楚灵崖说。
地面上的周烽看到了他们,焦急地打着手势,似乎在喊叫什么,但那个黑色漩涡带起了虎虎风声,使得谢如渐他们什么也听不到。
“不太对劲……”谢如渐看着眼前这一幕想,但他来不及考虑是哪里不对劲。
动作甚至快于思考,谢如渐手中寒芒一闪,带起万千冰霜向着那个黑色漩涡涌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冰雹拍打声,那个黑色漩涡被谢如渐清霜剑带来的寒气所冻结,变成了一个停滞在地面上,微微悬浮的巨大的冰窟窿。
其实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两人都错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一艘巨大的轮船被强行停止后涡轮卡壳发出的嘎吱嘎吱声。谢如渐静静观察了一阵子,确定那个漩涡真的暂时不能动弹,这才从空中跃下,走向周烽等人。只是短短一会儿,周烽带来的人少了一大半,他自己也受了伤,看起来凄惨无比。
“人,我的人全不见了!”周烽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对谢如渐说,“那个漩涡吞了我的人,你能不能把他们救出来!”
谢如渐看向那个冻结的冰窟窿,那是什么?谢如渐想,他觉得自己似乎曾在哪里见到过那个东西,但无论他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楚灵崖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冰窟窿。这玩意此时悬空离地大约十多公分,上没顶下没支撑,也不是漂浮着的状态,十分的反重力,十分的奇怪,隐隐约约的,他觉得窟窿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如渐哥,你看那个窟窿里是不是有看起来像房子的东西?”楚灵崖问。
房子?谢如渐一愣,猛然低头看向那个漩涡。
谢如渐的观玄之眼给了楚灵崖,现在只有楚灵崖能够看清事物的本质。
“糟糕!”谢如渐蓦然意识到自己那种熟悉感来自何处,“快散开!”他大声喊道,然而已经迟了。伴随着咔擦一声,原本冻结的漩涡冲破了冰霜层层阻拦,从里头逐渐浮现出幢幢鬼影。先是飞檐翘角,而后是琉璃砖瓦,再而后是横梁立柱……一整座巨大的建筑物,甚至可说是一座镇子迅速浮现出来,雕梁画栋,游廊逶迤,点点鬼火漂浮在城镇各处,将其妆点得海市蜃楼一般虚幻不实又分外壮丽华美。
“什么鬼?”楚灵崖仰面望去,目瞪口呆。
“是鬼狱,”谢如渐说,“长丰鬼狱!”
谢如渐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那个所谓的黑色漩涡是长丰鬼狱的投影,那是太初乾坤镜的又一重力量:隐匿!
下一瞬,整座长丰鬼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又跟着仿佛由虚入实,自空中如同扣碗一般重重盖了下来。
“如渐哥小心!”楚灵崖扑了过去,将谢如渐护在身下。
整座长丰鬼狱“轰然”坠落,其实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壮丽的画面宛如一只蝼蚁面对着雪山崩塌,整座鬼狱横亘绵延几十公里,坠落下来却清灵无声,不声不响地和长丰市整个融合在了一起。瞬间,原本的白昼变成了黑夜,周围所有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建筑物上叠着建筑物,人形之上叠着鬼影,所有轮廓线都是双股甚至三线、四线的。
隐匿、渗透、融合、同化!
谢如渐的脑海里一连出现了四个词语,隐隐的像是有某个声音在提醒他太初乾坤镜的巨大力量在这一刻、在长丰市被用到了极致。
“如渐哥……”楚灵崖震惊地看着四周,“这座城是怎么回事?”
谢如渐看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人,那是周烽。周烽已经完全变了,谢如渐看到他的手套下面是一副骨爪,看到他的眼眶里则跳动着两点幽绿色的光芒。不仅如此,那些特殊事务局的人全都有了惊人的变化,有的变得皮肉干瘪萎缩,仿佛一具干尸,有的则变得青面獠牙,仿佛夜叉。
除此之外,谢如渐和楚灵崖看到了“人”,很多很多的“人”。
不知道是刚刚来的,还是一直都在,只不过由于太初乾坤镜隐匿的力量,所以谢、楚两人一直没发现。
当先领头的是两个人,一个穿着工人的制服,是个男人,另一个穿着一身白大褂,是个女人,他们的身旁是正在扮鬼脸的冼小吉,他们的身后,黑压压的都是模糊不清的“人”。
谢如渐想到了自己在那个消失的房间衣柜里曾经见过的两件衣服,怪不得那时候冼小吉会突然跳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想来,他只差一点点就要发现真相。当时那两个领头人就在那间房间里,然而却被他们躲过了。
那么,现在为什么不躲了?
谢如渐看向他们:“你们到底是谁?”
穿工人制服的是个中年男人,身材中等,脸庞黧黑,有种典型的劳动者的气质,他说:“我是唐时雨。”
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谢如渐曾经在街边老太太给的照片上看过,正是楚灵崖的师叔,她说:“我是唐时雨。”
两人都是唐时雨?
那么容真呢?他也是吗?
在这两人表明身份之后,他们身后站着的许许多多张脸孔都抬了起来,整齐划一地说道:“我是唐时雨。”
“我也是唐时雨。”离谢如渐和楚灵崖最近的周烽说道。谢如渐看到他脱去手套后的骨爪手背上镶着一块小小的碎片,是太初乾坤镜的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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