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出来。”打针的是位阿姨，见初一迟迟不伸手就催了一句。
    初一还没打就泪眼汪汪的了, 拖拖拉拉地把手放到桌子上，阿姨三两下就把压脉带缠了上去。
    初一皮肤白血管倒是很明显, 可惜看起来很细, 那位阿姨估计也是在找所以没有立即扎针, 拍了她手臂几下。
    这一拍把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初一直接拍出了眼泪，哭着叫了出来。“呜哇，惊蛰……”
    连我都差点被她吓了一跳。
    我想起之前她住院手上那乌黑一片也不知道扎了几针的样子就知道她估计对这东西怕得很，可也实在没想到能怕成这样。
    “没事没事, 不要看。”我赶紧把她脑袋搂过来贴到怀里，安慰道：“还没扎呢，不疼不疼。人家医生可厉害了，扎我也不疼。”
    初一把脑袋埋在我怀里，一只手死死抱着我的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扎针的阿姨估计也是没想到一高中生抽血能怕成这样，愣了愣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放松点。”
    排在初一后面的其他人这时候也看起热闹来，发出细细碎碎的笑声。我还挺怕他们这一笑让初一更紧张，稍微俯下身在她耳边道：“没事的，我在这呢。初一你最勇敢了对不对？你现在想想待会儿想吃什么东西好不好？柠檬味的薯片你不是最喜欢了吗？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初一一边点头一边呜咽着答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折腾了一小会儿总算是给她抽完血了，这位阿姨看来也是经验老道，没给她扎第二针。
    我把初一扶起来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哭花了，一抽一噎浑不知道东西地跟着我走。我帮她按着手臂上的棉花，看到韩露和敖安安在一边等我们。她俩老早弄完了，在旁边看了半天，这时候见初一是这可怜的小模样，一副不知道该不该笑的表情。
    “初一你没事吧？”韩露看看她又看看我，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呼道：“惊蛰，你手上……”
    “我去，好多血，我要晕了！”敖安安帮她接了口。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自己棉花压得不够久，血流了一手臂。静脉抽血没止住，时间久一点看起来确实有些夸张。不过这时候其实已经凝固了，也没什么大事情。
    初一大概是听到了两人的话也下意识地转眼来看我的手臂，这不看还好，一看眼泪又涌了出来。
    “惊蛰，你流了好多血呜呜呜……”
    她说着伸手就摸我手臂，摸到血还一副要晕倒了的样子。
    我无奈又好笑，对着在一边等的两人道：“我带初一去洗手间收拾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互看了一眼，大概也是觉得这样的情况让我自己处理比较好，先回去了。
    实验楼平时没太多人来，今天二楼作为体检用倒是热闹。我俩这种情况也算稍有些狼狈了，我干脆带着初一去了三楼的洗手间。
    “惊蛰，你疼不疼啊……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初一被我这个出血量给唬住了，一路上只忙着关心我，倒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被扎针的疼痛。
    “不疼不疼，就是流了一点血，洗洗就好了。”我看看她手臂上已经不流血了，这才放开棉花，兜了水给她洗脸。
    初一却摇摇头，自己把脸洗了，又拉过我的手臂帮我冲了上面的血渍。
    她态度坚决我也不好阻止她，看她小脸紧绷又稍微有些担心。
    我俩收拾完了，初一却还拉着我的手臂不放，痴痴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一啊……”
    “惊蛰，我是不是好没用？”她问了一句，眼眶又红了，满脸自责地道：“要不是为了照顾我，你就不会流那么多血了……”
    “你呀……”我叹息了一声把她从洗手间拉出来。
    初一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低着脑袋跟在我身后，跟着跟着进了医务室才一副摸不着北的样子。
    “惊蛰，我们为什么来医务室？”
    “因为这时候医务室没人啊。”今天体检算是校医最忙的时候了，一直在做现场协调，我估计这时候是不会上来的。
    “没、没人？”
    我顺手关了门，把她圈在怀里，故意坏笑着道：“你忘记了吗？你体重才83斤，我要惩罚你来着。”
    初一是真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事，哭丧着脸一副随我处置的样子。“惊蛰，你罚我吧……”
    她显然还没忘记心里的愧疚，都没什么精神气。我这暗示明显的“惩罚”到了她这里像是真变成了惩罚一样。
    我提着她的腰半搂半抱地把她提起来，初一一吓就搂着我的脖子挂在了我身上。
    “惊蛰……”
    “你是不是又在想不好的事呀？”我低头看她的眼睛，她躲躲闪闪地不敢看我，内疚里又有点不好意思。
    “怕疼是很正常的事情，和有没有用有什么关系？我也怕疼呀。”
    “可、可是你又不会哭……我那么丢人……还让你也被人家笑了。”她抬着泪眼，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一点儿也不勇敢，打针还要哭鼻子。”
    “才没有这回事，你一点儿也不丢人，大家也没有笑话我们。”她鼻子红红眼睛也红红，我忍不住亲她眼角，她就眯眯眼。“他们肯定是看你太可爱了，就像我一样。你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看，所以喜欢哭一点儿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