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澈看了他一眼，回道：“命运之说，确实可笑。”
    商老先生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你既然觉得可笑，还如此纵着那个丫头？”
    商澈似笑非笑的看他，“这难道不是子承父业吗？”
    商老先生：……
    过了许久，他才看着商澈，问：“你一直在怪我？”
    前些年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对，商澈若是要怪他，他也认了。
    但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栽在一个女人手里。
    商澈不置可否，“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提起的必要，只要你别再去骚扰夏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商老先生被气得不轻，“所谓的命运之说，不过是那丫头联合一个臭瞎子骗你的，你竟然还护着她？”
    商澈唇角浮出笑意，“那是她骗你的。”
    “什么？”商老先生不解。
    “我与她之间，除了最初的两次是偶遇，之后的每一次见面，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她早就吸引了我所有的视线，又怎么可能做那些无厘头的事情。”商澈很有耐心的解释。
    商老先生冷着一张脸，“录音就在这里，你竟然还要包庇她，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
    “她知道我童年时期的经历，说那番话，不过是想让你因此内疚，但她并不知道，你偏执且自私，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内疚。”
    商澈的语气特别平淡，就像是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商老先生的脸色却一下就变了。
    他怎么可能不内疚呢？
    可就算内疚，他也不能由着儿子的性子，任其将一个不合适的女人娶进家门。
    商澈见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便继续道：“你自以为很爱我母亲，却让她高龄怀孕，之后又因为一个相士的话，就逼着她打胎，这不算偏执自私吗？
    母亲难产而亡之后，你将所有的事情怪罪到我的头上，在我年幼的时候，你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我是母亲拿命换来的，不配拥有喜怒哀乐，这也不算偏执自私吗？”
    商老先生底气不足的反驳：“我承认对不住你，但对于你母亲，我自认并无亏欠，若是当初她听我的……”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母亲，却也还是娶了新人，若非如此，二哥也不会出去自立门户。”商澈的眼神带着嘲讽。
    商老先生长叹一声，“你没见过你母亲，她与你母亲有几分相似，而且……”
    “如果你真的爱我母亲，就不可能找去找所谓的替代品，你这么做，既负了母亲，也侮辱了你现在的妻子。”
    商澈的声音明明不急不缓，可一字一句却咄咄逼人，将商老先生怼的哑口无言。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你确实是我的父亲，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但你当初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现在自然也就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如果你再去找夏夏，我会对商家的公司出手，到时候，你唯一的孙子将会过上穷困潦倒的生活。”
    商老先生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你……你这个逆子！”
    商澈无视他难看的表情，准备离去。
    “商澈！”商老先生叫住他，“你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还要为了她去对付自己的侄子，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这不是还没发生吗？”商澈的声音依然温和淡定，“只要你别去打扰夏夏，就不用担心会发生这些事，除非商誉自己作死。”
    “没有发生？”商老先生胸膛起伏不定，“好一个没有发生！那你对商妍出手，又算怎么回事？她虽不是你的亲侄女，但也是你堂哥的女儿，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你为了一个女人去毁她名誉，让她被学校处分，还失去了进研究所的资格，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没有犹豫过吗？”
    “她作弊被遣返的属实，我只是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怎么能算是毁她名誉？你既然为了她的事情来质问我，总该去查清楚，自己维护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这番话，商老先生并未怀疑，因为商妍是否真的因为作弊被遣返，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事情，他没有必要撒谎。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让人查她在国外的事情？”商澈问。
    商老先生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讨好那个女人，你……”
    “我查她，确实是因为她妄图插手我和夏夏的事，但我让人查她在国外的情况，却是因为她去年提前回国，如果她不提前回国，我不可能想到去查她在国外的经历。”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作弊被遣返了，不回国能去哪里？”商老先生被气得不轻。
    “商妍作弊被遣返是事实，但她的导师却替她将事情压了下来，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国，而是在那边待了几个月，想必是打算等到交换结束之后再回来。可去年腊八节那天，她却匆匆回国，这离她交换结束已经不到半个月时间了，你说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商老先生板着一张脸，“因为她没你心眼多，没你会算计！”
    商澈却突然笑了，“说起来，我还应该感激她，若不是她恰巧在夏夏生日当天回国，让商誉弃夏夏而去，我可能也没机会去认识夏夏。”
    说到“恰巧”两个字时，商澈不自觉的加重了语气。
    商老先生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商誉却突然推门而入，他脸色难看急了，也不和自己爷爷打招呼，便看着商澈，“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商誉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商老先生去找了周夏，紧接着小叔也赶回了老宅。
    他急急忙忙的过来，是因为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如果爷爷坚持反对小叔和周夏的事情，小叔坚持不下去，自己或许还会有机会。
    若是小叔放弃了，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追求周夏，就算爷爷反对，自己大不了跟周夏回棠城。
    不能过富二代的生活又怎样呢？凭借自己的能力，迟早能让周夏过上好日子的。
    只可惜，小叔的态度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商誉从来都不知道，小叔和爷爷的关系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他更加没料到的是，小叔刚刚的那番话，明显是在说，商妍会提前回国，是因为她知道那天是周夏的生日，才特意回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岂不是一直被她当成傻子耍，还因此失去了真正喜欢的人？
    商誉突然出现，商澈只惊讶了一瞬，面对他的疑问，则只回了两个字：“蠢货！”
    “小叔，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商誉完全不介意商澈态度，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知道去求证？一个人但凡撒了谎，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你没发现，只能证明你蠢。”商澈毫不客气。
    在这个瞬间，商誉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医院里发生过的事情。
    在那之前，他并没有告诉过商妍任何有关周夏的消息，可她却知道周夏家住棠城。
    她为什么会对周夏的事情那么清楚？
    见商誉似乎陷入了沉思，商澈将目光转向商老先生，“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调查夏夏，倒不如关注一下你最疼爱的孙子，也看看他喜欢的人，你是否接受得了。”
    商誉喜欢上旁系三代之外的堂姐，商澈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父亲能不能接受，则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父亲有那个闲功夫，倒不如给他找一点事情做为好。
    听了商澈的话，商老先生脸色剧变，“你什么意思？”
    商澈轻飘飘的回：“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说完这句话，他趁着商老先生没注意，拿了桌子上的那支录音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商澈走了，商老先生立即抓住孙子的胳膊，“誉儿，你快告诉爷爷，你小叔刚刚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然而，商誉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整个人看上去痴痴的。
    商老先生胸口剧痛，他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在几分钟以前，他觉得儿子已经足够让自己生气了，却完全没想到，孙子才是给自己致命一击的那个人。
    商妍是自己的堂孙女，也就是誉儿的堂姐，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而且还没出五服，誉儿怎么可以喜欢上她？
    原来，校园论坛里的那个帖子，并不是空穴来风。
    而是，誉儿和商妍……
    商老先生喘着粗气，将太师椅旁小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扫落一地，却仍然无法平息怒气。
    茶壶茶杯落地的声音终于惊醒了商誉，也让他发现了商老先生的不正常。
    “爷爷，您怎么了？”商誉惊慌失措的冲过去。
    商老先生喘着粗气，用手指着他，“你竟然喜欢商妍，她是你的堂姐，你不知道吗？”
    商誉赶紧摇头，“我早就不喜欢她了，真的，爷爷您别生气，我真的早就不喜欢她了，我可以发誓，爷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见孙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商老先生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即便誉儿真的喜欢过商妍，但只要两人还没发生什么，事情也还没有传出去，那就还能挽救。
    “誉儿，你答应爷爷，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一定不能和商妍在一起，你能做到吗？”商老先生一脸严肃。
    “我答应，我都答应，我早就不喜欢她了，爷爷您要注意身体啊！”商誉满脸担忧。
    商老先生点头，“好，爷爷相信你，誉儿，你可千万别叫爷爷失望，明白吗？”
    商誉立即点头，“爷爷放心，若是我真的还对商妍有男女之情，就让我肠穿肚烂而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商誉知道爷爷迷信，他这么说，爷爷一定会相信的。
    听他发了毒誓，商老先生总算彻底放下心来，然而他的眼神却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从商澈刚刚说的那番话来看，明显是商妍勾引了誉儿，而且她明知道誉儿交了女朋友，还突然回国，导致誉儿和他的女朋友分手。
    若非如此，商家也不会出现叔叔夺侄子所爱的事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商妍的功劳啊！
    他之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堂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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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商家老宅之后，商澈也没再去关注后续问题，但他知道，父亲最近是没有功夫来插手他的事情了。
    第二天，他给自己放了个假，一整天都和周夏待在一起。
    两人一起逛街，一起去榕北大学对面的小吃街吃路边摊，一起遛狗，然后一起回到了他的住所。
    吃过宵夜，两人一起上了楼顶的露台，商澈坐在躺椅上，周夏就依偎在他的怀里。
    看着满天繁星，周夏与商澈闲聊：“以前念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语文考试题让找病句，可是我们班没人找出来。”
    “什么病句？”商澈轻声问。
    “具体的记不清了，但那个句子里同时出现了皓月当空和繁星满天两个词语，老师说，皓月当空和繁星满天不可能同时出现，因为这不符合现实，可是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呀，所以就没做出来。”
    明明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可她就是忍不住与商澈分享，因为这样会有一种，商澈也经历过她人生的感觉。
    商澈捧着她的下巴，让她额头与自己的额头靠在一起，“这世上不符合现实的事情还有很多，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周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