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他妈操蛋又虚伪的借口,什么南正诚,什么不甘心,她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她就是想活着。
太想好好活着了,活成个人样。
命运不公又怎么样,她就是不想妥协,才一直撑着。
脑子里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半要她活,一半要她死。
来吧,最后一巴掌。
她平静地看着朝他冲过来的南正诚,在心底对自己说,二十四,代表着一个轮回,再超过,就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承受的了。
人的本质就是亡命赌徒。
她想赌一把,南正诚到底会不会挥下这最后一巴掌。
他越来越近。
他扬起手臂。
南馥叹息一声,闭上眼,松开手,朝后仰,半截身体悬空。
四周变得很安静。
她静静等着,却没等到南正诚的巴掌落下,她等到风吹过的声音,等到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
“喂——”
南馥猛地睁开眼,指甲死死抓着窗框,她大喘着气,后背一身的冷汗。
南正诚收了手,接起一个电话。
“唉,我他妈当时怎么知道撞的是江家那少爷的狗,这不是见没人,就直接扔水沟里了吗。”
“你快别一直和老子说闯了多大祸,就说现在怎么解决吧?一条狗而已,弄得像老子撞死了个人似的。”
“什么?要老子亲自上门给一个小鬼赔礼道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江郁江郁,江郁又怎么了?老子不去他爸是不是还得弄死我啊?”
南正诚虽然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但挂完电话后,他一盆冷水冲到自己头上醒了酒,还是忙不迭地朝楼下奔去了。
南馥就这样被晾在窗台边上。
他甚至没回头看过一眼。
“哈哈哈……”
南馥捂着发胀的脸,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到后面,越笑越大声,哪怕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她都没有停下。
她竟然赌赢了。
而那个救了她的人,叫做江郁。
她不清楚他的长相,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她从这两个简单的名字中得到了一丝曙光,她连命都能赌赢,还有什么熬不过去呢?
南馥二十三岁那年的盛夏,是她在金岭会所拳击馆当教练的最后一段时间。
她以教代练,为上场做准备,顺便混口饭吃。
她记得那个傍晚,天气热得不像话。
训练室一般不开空调,她漫不经心地指导着一名beta学员的动作,简短扼要地告诉他出拳的要领。
拳击馆人气很高,来这学拳的人很多,但她是会所里签单最少的那个教练。
一是她心思不在这上面,二是她话太少,脸太冷,很多alpha练着练着就想和她打一架,后来她索性拒绝教alpha。
大家都说还好她这张脸长得出众,哪怕什么也不做,站在那儿都是活招牌,所以经理才没给她做绩效考核硬性指标。
指导完最后一个学员,她正收拾东西要下班。
这时经理忽然跑过来,拍了拍手,召集起所有人:“大家都做好准备,一会儿拳馆里会来几位大老板,你们可都给我摆出好脸色,争取让老板们都办个终身至尊vvvip,谁能签下这单,以后我提拔他当副经理!”
其他教练都兴奋起来,南馥没当回事,不过这种情况她也不能提前走。
经理领着他们去大厅接待老板们。
南馥站在最后面,远远看见几名西装革履的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走在中间的那位年轻人众星捧月般被周围人恭维着。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留着一头浅薄碎发,眼尾内敛细长,眉毛和头发的颜色都很淡,眼睛却很黑,大厅明晃晃的灯光缀在他的轮廓上,拒人千里之余又稍显冷戾。
“还是小江总给面子,咱们今晚就不上酒桌,也不玩那些文雅的,”旁边另一名中年男性喋喋不休,“我知道小江总一向喜欢强身健体,那您一定得来这儿的拳击馆试试,教练一个个的保证专业!”
年轻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中年男人朝拳馆经理使了个眼色,经理连忙赔着笑介绍道:“我们拳馆的教练都在这儿了,小江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不满意也随时可以换!”
见大老板不说话,经理一拍脑袋:“要不这样,我让他们介绍下自己擅长的……”
一般这种场合都没南馥的份儿,她也不想掺和,没想到经理话没说完,那位小江总忽然朝她指了过来:“就她了。”
南馥眉梢一挑,目光和他在空气中无声交汇。
经理也没料到他会选南馥,顿时尴尬道:“额,这个,这位南教练吧,她有点毛病,和alpha处不来,要不小江总换一个?”
年轻人直接忽略了他的话,朝身后的助理抬了抬下巴:“用我名字在这儿办张卡吧。”
南馥莫名其妙拿下了这单。
她从平日里用的会员登记表里抽出一张,然后对那位助理说:“劳烦您老板在这儿签个字。”
助理很专业,很快将登记表拿回来交给了她。
南馥随意扫过一眼,就准备把那张纸和其他会员的一起混入文件夹。
然后也就是这一眼。
她在最下面的签名栏看到,两个笔锋隽逸的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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