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绾被他狠狠摔在桌上,瘦弱的背脊被坚硬的木质桌面咯的生疼。
为什么每次聊天都会聊到这种事上,卿绾忍不住扶额。
她无视他充满情欲暗示的目光,替他穿好裤子,冷静自持的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聊正事比较好,你一定有很多想要跟我说的。”
他蹭蹭她的脸颊,深呼吸道:“这对你很重要吗?”
卿绾对他小狗般亲昵的举动有些无奈:“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轻轻环住她的双肩,褐色眼眸染上朝霞一般绚烂的色彩,有说不出的认真与开心:“绾绾,我知道上次是我太冲动了,不该误会你,但我现在如果说我有足够的能力能够照顾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呆呆问道:“什么能力.....”
“那一日我遇到了我从王府逃出来后,就被冥血阁的阁主所救,他被欲夺权的属下重伤,又多年被慢性毒药所害,伤及内腑,早就是无药可医。他传了我他几十年的内力,并传我阁主之位,但临终遗言则是要我替他报仇......”
“这是应该的。”她赞同的点点头。
“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如那些世家公子完美无缺,可我真的很爱你,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他额头抵着她,深情款款说道。
卿绾有些懵了,按照她前世的恋爱观念,如果家庭因素导致两人分开,那就好聚好散,家庭对她来说是放在第一位的,她并不想为了暗影反抗独孤卿凌,失去这唯一的姐姐,况且她对暗影的感情并没有深到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
更主要是的,以她目前的情形,如果她执意与暗影在一起,她需要反抗的是整个独孤皇室,如今与其他三国联姻在即,当今圣上并无女儿,她并不觉得陛下能够恩准她与一个江湖中人的亲事,就算不用去和亲,也难以逃过指婚这一关。
以前她想利用暗影来逃避和亲,看来倒是自己太过天真可笑,以为婚姻大事能够自己做主,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她自嘲,若是自己有功勋在身,到可避免和亲这事儿,可她既无文采,又无武德,建功立业谈何容易。
但这之前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代价就是被贬为庶民。
卿绾这人真的很实在,若要把暗影与独孤卿凌相比,她舍不得离开独孤卿凌,她也喜欢荣华富贵和安定舒适的生活,她在心里把这两个和暗影做了比较,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暗影竟会如此执着,她不禁有些头疼。
卿绾诚恳的说道:“我不是好人。”
“嗯?”暗影不解。
卿绾硬着头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打消他的念头:“你是知道的......姐姐她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会努力向她证明清楚,你不要太过担心,总之一切有我。”
卿绾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若我选择了你.....就......
就要放弃我的姓氏.......离开我姐姐......”
暗影大掌死死钳住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指节发白,褐色眼眸暗云密布:“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她温和的语气淡漠似水却仿佛一柄利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脏上。
“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他仿佛被人攥住了喉咙,艰难的开口。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一开始我就是骗你的,想骗你逃过指婚,可我现在发现这根本没用,既然没用,我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跟你绑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继续骗我到底......我们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你对我就没有半分情谊吗!”他哀求的目光忍不住令卿绾移开视线。
“我对你满口谎言,可你一开始不也是这样吗?或者我们可以来谈一谈你的身世。”她冷漠的说道。
暗影震惊的松开了她的肩膀,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薄唇苍白,眼神悲痛欲绝,他幽幽道:“你都知道了?”
卿绾本想继续说下去,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看着他失魂落魄,哪还有往日肃杀凌厉的作风,终是住了嘴,对他点点头。
他冷视着她:“你很在意这个?”
既然要分开就断的彻底好了。
“没错,我利用你的时候能忍受你出身普通,但我不能接受你出身如此卑贱。”
“哈哈......”他突然仰天长笑起来,语气有着不可违逆的决绝,“如果你这样看待我,我也无话可说。”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线,他能接受卿绾不爱他,可他万万不能接受她轻视自己。
卿绾默不作声,只是心口有点疼,可能她又犯病了吧。贱病而已,忍忍就好了。
他俯视着她,似在等她回话,可她的不理不睬终除了让自己的心头痛的更加厉害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就是我爱的女人。”他讽刺一笑,挥袖离去,袖风之间,木门震的“咣当”作响。
卿绾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里全是汗,她终究还是顺了自己的心愿,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卿绾咧开僵硬的嘴角想笑,可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上全是泪水,她好想姐姐啊,只有待在姐姐身边,她才不会这么烦恼痛苦,为什么这一切都不能按照她所想的来发展?她明明没有做错,为什么她还会觉得悲伤?
她满脸泪痕、神志恍惚的走出驿站,她苦笑,她这副鬼样子还出来干什么,她想去叶岚芸的房间,可是眸中的泪水越积越多,雾蒙蒙的一片盖住了她仅存的视野。
她靠坐在走廊旁边的柱子上,抱着双臂悄无声息的呜咽起来。
“给,擦擦眼泪吧。”一道低沉和煦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但没有转移她的注意力,反而更加尴尬了。
她抬起红肿似核桃的大眼,幽怨的看向来者何人,没想到竟然是昨晚她捉弄那位的公子。
公子有些尴尬的咳嗽道:“我看你一个人哭着跑出来,以为有坏人欺负你。”
她突然更想哭了,她抢过公子手中的手帕,口齿不清的大声哭泣道:“都是我自作自受,你走开,不要管我,哇.......我要回家......”
不知不觉,卿绾四周聚集起了不少看戏的人。
公子冷冽如风的目光扫向四周看热闹的众人,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众人面面相觑后,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卿绾一个人哭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哭累了,哭的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才擦擦脸上的泪痕,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眨眨迷蒙不清的眼睛,看到那位公子还安静的立在她的身前,她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不是都让你走了吗?你还站在这作甚。”
公子双手背在身后,平淡的说道:“我手帕还在你这。”
“我......我洗了再还你。”
他卷翘浓密的睫毛抖了抖,淡淡道:“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卿绾觉得自己有些愧疚了,她直起身来,但因起的太快,而头晕脑胀,显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公子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待她稳住自己的身形后,才慢慢松开她。
卿绾对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的不对。”
公子冷峻的容颜裂开一丝笑意:“其实我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啊?”
公子对她解释道:“女孩子出门在外实在是不方便,若你直接告诉我,让你给无妨,不过下次可别对我耍花招了。”
“哪能啊......坚决没有下次了。”卿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公子点点头,浅浅笑意在淡漠的眉间绽放开来,恍若冰冷黑暗的山洞里射进来的第一束阳光,暖彻人心,幽幽弥散。
卿绾再三谢过那位公子后,才慢慢踱步回了房间,没想到叶岚芸正在房里等她。
她看着卿绾泪痕未干的模样,疼惜的问道:“你咋了。”
卿绾摆摆手:“没事,我哭一哭就好了,你找我什么事。”
叶岚芸知道好友不想开口说的事,谁也逼迫不了她,她掏出一封信,说道:“这是我母亲刚刚飞鸽穿书给我的,她说若是遇见了你,就把这个交给你。”
卿绾不疑有他,连忙撕开。
“我母亲怎么会有话给你。”叶岚芸很是不解。
“不是叶家主,是我姐姐。”卿绾半是欣慰,半是忧郁,“我姐姐自从知道我失踪以后,便派出了大量的暗探找寻我的下落,可始终没有回信,她又发动周围跟我有关系的所有人,这可不找到了你的头上。”
“你不是说你和你表哥走散了吗?你也真行,看个花灯会也能走丢,白让你姐姐担心一场,要不要我给母亲回个口信说你跟我一起?”
卿绾把信封点燃,丢进火盆,她脸上散发出火光反射出的淡淡光晕,目光涣散、声音缥缈无常:“不用了,我姐姐不在桐下城,她亲自出来找我了,就在南楚的邺城。”
她并没有如实告诉叶岚芸,姐姐不光来了邺城,还把鬼神医给捉了来。姐姐有皇命在身,分封诸侯没有圣谕,不得擅自离开封地,姐姐竟然为了自己偷偷跑了出来,若是让其他奸佞小人知道了,肯定会参她一本。
“我要去邺城找姐姐。”
“按理说,我应该陪你去,可我实在有事离不开。我派几个护卫跟在你身边,也放心一些。”叶岚芸遗憾的握住她的手。
卿绾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真诚的说道:“我懂,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我也拦不住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有时候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身边人,切勿太过追寻虚妄缥缈的东西。别等到失去之后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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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一场暴雨,雨大如数珠,打在房檐上噼啪作响,搅得卿绾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直至破晓时分才堪堪停住,大雨过后,驿站外的泥土腥气和叶木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有些微微的刺鼻。
晨旦微风下,卿绾辞别了再三挽留的叶岚芸:“没有关系,邺城离这也不远,就三五天的路程,你放心吧!你不都给了我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了吗?我们走官道不走捷径,你先松开我的腰!要不等我回到桐下城我请你去勾栏院,咱两单独浪浪。”
叶岚芸搂住她的细腰,把脸埋进她秀发铺满的颈间,鼻音有些重:“我都成了亲谁还去那种地方,你可别带坏我。”
“说的好像你成亲前没去过一样。”她才是连勾栏院门都没进过的那个好吗?凭啥说她带坏她!
“那你保证乖乖跟睿亲王回桐下城,等我处理好了事情,我就去找你。”不知为何,叶岚芸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她这一走自己会再也见不到她的错觉。
“好,我保证绝不乱跑行了吧。”卿绾对天发誓。
叶岚芸见她如此,倒也不好继续拦着她,才让她翻身上马,消失在绿云盖顶的密林间。
她带着白诩回到房间里重新商讨下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大约一个时辰后,她的房门被掌风“砰”的一声推开,此人内力精深,震得整个房间都地动山摇起来的。
白诩抽出腰间的长剑拦在她的身前,她稳住有些摇晃的身形,目光不善的看向走来的银面男子。
暗影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突起,他昨天不该生气一走了之的,等到他今日回去寻她,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压抑着暴怒的情绪,冷冷的问道:“她在哪?”
“他?哪个他?”叶岚芸一头雾水,她不悦,“阁下既然是有求于我,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深吸一口气,揭下了自己的面具,叶岚芸看到面具下竟是卿绾的侍卫,颇为意外,想到她昨天哭的红肿的眼睛,和暗影今天慌张易怒的反应,她心下有些了然。
叶岚芸如实的告诉他:“她一大早就走了,你就是现在追也追不回来。”
暗影漆黑粗长的剑眉微微蹙起,冷漠阴狠,他不善说道:“为何追不回来。”
叶岚芸摊手:“她心都不在你这,你就算追回了她的人,那她的心呢?”
暗影不语,唇线紧紧抿在一起,他把手中的刀柄捏的“嘎吱”作响,他冷漠的直视着挡在他身前的白诩,狂傲无情的说道:“收回你刚刚的话,不然我杀了你的侍卫。”
“呵。”叶岚芸轻笑,对他的威胁不甚在意,“我知道你很喜欢卿绾,你也是我见过第一个敢这么喜欢她的人。今天我正好有时间,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我觉得你招数太差,根本无法赢得她的心,难怪她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暗影眼中的血腥杀戮丝毫不减,反而更甚之前,他勾勾唇角,随意撩袍坐在叶岚芸的对面。
叶岚芸替他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卿绾跟我提起过你,她以前打算为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不过最后因为睿亲王的原因,你们两的事也没成。”
暗影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缝间血丝沿着掌心慢慢的渗了出来,她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先别急着生气,也别向睿亲王报复,卿绾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她姐了,你这样反倒会适得其反。”
“那我该怎么做,我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他沙哑着声音,双目血红。
“睿亲王是卿绾的逆鳞,你万万不可动她,同理,卿绾也是睿亲王的宝贝疙瘩。只要你有能力让睿亲王点头答应,就算是圣上想把卿绾指给别人,只要有睿亲王拦在前头,这婚事准不准还是个未知数,所以这最基本的障碍也就解决了,至于得到那傻妞的心......就更简单了。”
“怎么个简单法?”他迫切的望向她。
“是你想跟她在一起,不是我,这个你得自己领悟。”叶岚芸想到自己情路坎坷,不想也让好友跟她一样,又劝诫道,“女孩子总是需要被呵护的,你别看卿绾没心没肺,但是她挺敏感的,你若是真的爱她,就多照顾着她的情绪,最主要的不要忤逆她。”
“可她真的会因此而和我在一起吗?”他喃喃道。
他突然起身,对警戒中的白诩和一脸淡定的叶岚芸说道:“多谢。”转身消失在门后。
叶岚芸看暗影走远后,才对一旁的神情戒备的白诩说道:“好啦,他已经走了,别这么紧张,他不敢真对我怎样的。”
白诩不懂:“小姐你怎么这么笃定?”
叶岚芸对他神秘的笑笑:“谁让我是那傻妞的宝贝疙瘩呢!”
卿绾带着叶岚芸调给她的三个侍卫一路策马狂奔,一路上连口水都不曾喝,小半个时辰之后,卿绾才感觉到身体渐渐招架不住。
她勒马停住,发白的指节颤抖的抓住胸口的衣领,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堵住了一样难受,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有东西在撕扯她的五脏六腑,她不禁用力的咳嗽起来,想把压着她胸口的怪东西给咳出去,可没想到一咳嗽反而上瘾了一般。
她屋里的趴在马背上,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以来,由最初的声嘶力竭到后面的的气若游丝,窒息的感觉像巨石一样压迫着她,她觉得眼前模糊不清,三个人影在她面前不停的晃动,她想告诉那三个人快带自己找大夫,可连最基本的呻吟都都无法出口,只有不停的咳嗽和疼痛难忍的胸口。
她颤抖的伸出手指,想让他们带她去最近的城镇,但最终只是抖了抖苍白无力的指节,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的昏厥了过去。
其中一个侍卫见此搭在她的鼻息上,皱眉说道:“气息很弱,必须赶紧救治”
另一个焦虑的说道:“可这里最近的城镇还要走上一个多时辰啊。”
“没有法子了,咱用轻功飞过去,为了不耽误绾姑娘的病情,咱们轮流背她。”
侍卫将卿绾搭在背上,正欲运气时,后面传来熟悉平和的嗓音:“前方的小哥可有难处?”卫谨言今日一早就带着商队离开驿站,若是要等到道路疏通,可能会耽误交货之期,他做生意向来信誉良好,若是这次未能按时将药材交给庆和堂的掌柜,本就入不敷出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没想到在半道上又看见了那位姑娘,第一次见她虽是夜晚,可那双眸子莹然有光,粲然若生,尤其是她唤住自己的一刹那的轻灵语调更是让他全身酥麻起来,他不禁苦笑,明明不是毛头小子了还这样冲动鲁莽。
他有些生气,要是以前遇到这种一眼就看穿的小把戏他早就命人扔了出去,可他还是想陪她玩下去,看看她是不是奉那人之命来给他下套的,这阵子想勾引他的女人层出不穷,让他恶心生厌。
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抢在他前面在故意唤住他,卫谨言本就讨厌对他耍手段的女人,更何况这拙劣的手段就为了抢一个无关紧要的客房。更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房间有吸引力,思极致此,他竟然对她有些微微的失望。
但第二日早晨他又看见了她,这次她是哭着跑出去的,他想都没想就跟了出去,等到自己把手帕递给她时,他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他看她哭的好生伤心,又把自己的手帕借与了她,虽然她说自己洗后再来归还,可他等了一晚上和一个早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不禁思索道,莫不是这位姑娘对自己有意,想留下这帕子睹物思人?
这么一想,他也大度的不予计较,只是临走时未曾见到那位姑娘颇有些遗憾。
卫谨言见那位姑娘脸色发青,昏迷不醒,有些焦灼的问道:“这位姑娘是怎么了?”
侍卫说道:“我家姑娘突发急症,不知道公子随行人员可有懂得医术之人?”
这离城镇还有好些距离,就算是他们用轻功赶过去,这姑娘也怕是凶多吉少,卫谨言思索片刻,缓缓开口:“正巧了,我是做药材生意的,我这货里面还有一根千年人参,倒不如拿去救治你家姑娘,只是这价钱......”
侍卫见此不由大喜,恭敬的回道:“公子请放心,若是公子肯出手相助,姑娘绝不会亏待了公子。”
卫谨言心中一动,他转头悄悄问向一旁的书童木头:“你说,女子们都会怎样答谢救命恩人?”
木头挠挠脑袋,不确定的回道:“以身相许?”
卫谨言有些犹豫:“病恹恹的还以身相许,我可不想养。”
木头瞪大眼睛,说道:“那公子爷,你到底是救还不救啊?”
卫谨言见卿绾神情委顿,脸色见白,甚是担心:“当然救了,你家公子爷什么时候见死不救过。”
木头吐吐舌头,公子爷,你心狠手辣的时候还少吗?
卿绾幽幽转醒过来,眼前还是模糊不清,像是有什么东西挡着了她视线,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喃喃说道:“我死了不成?”
“谁说你死了,你还活的好好的。”
咦?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卿绾盯着眼前的人影敲了好一会儿,眼中焦距才慢慢恢复正常,她尴尬的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那名公子,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公子好巧。”
那名公子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卿绾也懒得跟他套近乎,她问向一边的侍卫:“我昏过去后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难不成我回光返照了?”
侍卫见卿绾对那名公子态度如此冷漠,硬着头皮的向她解释了一番。
恩公啊!她竟然对恩公如此不敬!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她心中七上八下,惊惶不安的看向一旁冷着脸的公子,讪讪的开口:“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姓程......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
公子语音温和动听,但语气甚是冷淡,不带丝毫暖意,似乎对卿绾颇有成见:“免贵姓卫。”
“啊.....原来是卫公子啊,刚刚多谢卫公子出手相助,要不然我早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道谢就免了,你还是把银子给了吧。”卫谨言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以防她有不测,没想到她一睁眼见到自己就如此冷淡疏离,心下不悦,想到她既脱离危险,不如先把帐给算清吧
“小事情,你开个价吧。”卿绾爽快的说道。
“十万两纹银,少一个字儿都不行。”
“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一个千年人参值不了这么多钱吧!”卿绾怒道。
“谁说我这是千年人参了,我这是万年人参。”卫谨言淡淡道。
“你......”卿绾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随手宰人的模样就想野蛮。
她把荷包全部倒了出来,就三个金元宝还有些散碎银子,她依依不舍的递到他面前,口气甚是哀怨:“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不然你随我去邺城,我姐姐在那,她有银子。”
卫谨言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但她还真打算给那十万两纹银,看着干瘪瘪的荷包,他有些于心不忍,慈眉善目的说道:“你女孩子路上没钱实在不便,我正好也顺路去邺城,这钱你还是先收着吧。”
卿绾不禁嘀咕起来,这公子突然这么好说话,怕不是有阴谋吧。
她坚持把荷包塞给他:“不行!我不是那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人!你要是不收下这钱,就是看不起我!”
“......”卫谨言看她这客气的样子有些头大,不是说女子被救之后都要以身相许的吗?为何她非得给银子,还是她太过羞赧开不了这个口?卫谨言有些惴惴不安,他突然有些想看到她要以身相许的娇羞模样。
卫谨言轻咳一声,说道:“卫某岂会这样看待姑娘,在下实在是替姑娘着想,若是姑娘真的想现在补偿在下,不如换个方式也行。”
换个方式啊......这也不是不可以,她也舍不得这些银子,要是没了估计只得沿路讨饭去邺城了。
这公子眉清目秀,往日作风也不像大恶之人,就冲他刚刚仗义相救,自己感谢的也不能太寒酸。不过到底换个啥方式才显得自己境界很高呢?
有了!卿绾豪放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豪迈的说道:“不如咱俩拜个把子吧!”
什么?卫谨言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谁要跟她拜把子!他大急道:“好好的女儿家,怎可如此......如此......”
“如此超凡脱俗吗?”卿绾善解人意的替他说了下去。
卫谨言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忍不住咳嗽起来。
卿绾幸灾乐祸的说道:“卫公子,不就拜个把子吗?你瞧你高兴的。来来来,喝口水,别把身子咳坏了,瞧你这小身板瘦的。”
卫谨言刚刚咽下一口清凉的泉水,蓦然听到她调戏的话语,心里一急,脑子一热,想张嘴反驳道,他哪里瘦弱了。却不由得咳嗽的更加厉害。
他有些恼怒,脸上浮起尴尬的红云,他袖子一甩,转身上了马,像前方疾驰而去,卿绾见此,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身姿利落翻身上马,稳稳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带着各自的人马,在官道上飞驰了一会儿,见前方有个茶铺后,都不约而同的下马,准备徐徐的饮一碗清茶再上路。
卿绾感觉自己此刻是从没有过的神清气爽,就是让她猎一头熊,她都敢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看来这万年人参还真是个好东西啊,卿绾暗喜。
茶铺里还坐着一名陌生女子和她几个侍从,见她兴趣盎然的打量着卿绾,卿绾冲她浅浅一笑,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这女子冶艳灵动、清丽绝伦不似尘世之人,随还稚气未脱,却依稀可见往后的勾魂摄魄之姿。
那名女子挑挑眉,也回了卿绾一个友好的笑容。
卫谨言冷哼一声,这程姑娘真是不分场合地点,随时随地都在招惹陌生人,竟然连个女人都不放过,看来她的家教实在令人堪忧,这样实在不好,万一遇到坏人该如何?他要不要帮她一把,毕竟......她可是吃了自己的人参啊。
就在众人安静的饮茶之时,前方传来整齐肃穆的马蹄声,只见一名身着银铁盔甲的男子策马朝茶铺疾驰而来,玄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后面的跟着好几十个戴头盔,着铁甲的护卫队。
他缰绳一紧,腿下的高大战马乖乖的打了一个响鼻,停在了茶铺前。
卫谨言见到这名男子后,不由大惊,脸色一沉,大掌青筋突起,握住腰间的长剑,没想到竟会在此地遇见他,看来今日实在是躲不过去了,不知道他又要相处什么法子羞辱自己。
他冲那个银甲男子拱手道:“殷将军。”
殷厉停在卫谨言的几步远处,也不下马,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粗莽的嗓音中透着狠辣无情,讽刺的对卫谨言说道:“卫公子什么时候要亲自出来押送货物了?”
卿绾怔住,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看见一个男主,还是南楚的殷厉殷将军,唔,这个可不好惹,他娘是南楚长公主,父亲是定北侯。虽然年幼之时,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也殉情而死,但长公主毕竟是南楚皇帝的亲妹妹,南楚皇帝自是怜他年幼,把他接进宫中亲自教养,吃穿用度更是不输于其他皇子。
况且这货还真是南楚一霸,她虽然也敢恃宠而骄,但也只限于在桐下城内作威作福,殷厉可是连南楚宰相都敢打的人,说在南楚横着走也不为过,人家才是真霸王,卿绾觉得头一次觉得自己当个没用的纨绔都挺失败的。
瞧这阵仗,卫公子连剑柄都握上了,这个殷厉明显是来找她恩人的茬来的,姐姐从小教育她,独孤家的子孙有恩必报,她到底要不要报呢?卿绾秀眉微蹙,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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