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汝才知道张献忠是个什么德行，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投降，往身后望了望，发现刘国能没有跟上来。
    这时一直在张献忠身边护卫的张定国大声道：
    “义父，眼看着天色已晚，再坚持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还有几百精锐，一定能够保着您杀出重围。”
    跟张献忠等等拉开距离的刘国能已经让战马在小跑，他麾下的老营人马也渐渐地慢了下来，看了看还跟在身边的不足四百骑，刘国能一声长叹，道：
    “兄弟们，落草为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老子决定不跑了向‘红旗军’投诚，还愿意跟着我的留下，不愿意投诚的请自便。”
    几百人一阵骚动，大概四五十骑打马扬鞭走了，丢下一句话：“人各有志，大哥多多保重！”
    不一会儿“红旗军”第一猛将憨子就杀到，刘国能已经投降过两次，有些经验，他让三百几十心腹马贼下马围成一个圈子，外围是战马。
    见到了红色铁流惊天动地而来，他扯开嗓子和几百心腹一起反复大叫道：“闯塌天刘国能率部投诚！请‘红旗军’将士们莫要放铳！”
    ……
    “红旗军”不残忍，不以杀人为乐，而是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憨子同样如此。
    他立刻勒马驻足大喝道：“选择投诚‘红旗军’欢迎，所有人扔掉武器列队。刘国能出列搭话！”
    刘国能的三百几十马贼下马后没有扔掉武器，他们不是妄图负隅顽抗，而是防止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其他流寇哄抢马匹。
    此时几百马贼在刘国能带领下从战马、驮马围成的圈子里小跑着出来把手中的武器扔了一大堆。
    刘国能跑步来到憨子马前抱拳施礼道：“小的刘国能，请问将军高姓大名？”
    憨子刚刚再次瞧过刘国能的画像，记得他的相貌，上下打量一番，道：“本官杨大郎！”
    征战年，憨子功勋卓著自然威名远播，流寇大头领耳熟能详。
    听到杨大郎的名号，刘国能更加谦卑，躬身道：“小的早就厌倦了终日做贼，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归顺‘红旗军’，请将军收留。”
    憨子实话实说道：“你是主动投诚，命肯定能够保住，但是想要成为‘红旗军’本官说了不算，这得看你是否有劣迹，还得经过镇抚官考察后报请‘汉江郡王’特批！”
    这时身边马蹄声轰隆隆，几千“红旗军”骑兵奔驰而去，憨子笑骂道：
    “王疯子，你小子跑得再快也没法跟我们比，我们捞到大头鱼了，闯塌天刘国能已经带着三百来人向我部投降了。”
    只听见一句话远远地传来，那是王志诚部几百骑兵整齐划一的声音：“刘国能排名不在前十！没什么了不起！我部坚决锁定二号贼首八大王张献忠，不阵斩那厮绝不收兵！”
    是啊！张献忠那个二号大鱼头还没逮住呢！
    憨子顿时没心情跟刘国能口舌，留下了一个百总人马管理刘国能部等待黄汉到来亲自处置，自己翻身上马继续追赶流寇。
    这里是黄淮之间的黄泛区，也是黄河中下游冲击平原，一马平川无遮无拦。
    逃跑的马贼能够拥有良驹者凤毛麟角，渐渐地就有发现马已经跑不动的老营马贼选择了放弃，跳下战马跪在路边乞降。
    王志诚知道后面的人马多着呢，连看都不看一眼投降的零散马贼，继续向前。
    他从来不在意军功，只是渴望多多杀敌。
    已经跪在路边的流寇肯定胆寒，基本上不会造成威胁，而还在奔逃的流寇足以说明都是王八吃秤锤铁了心的贼骨头，追杀这些人才是彻底扼杀流寇的中坚力量。
    顾奎、严从优、顾吉祥、戈大本率领亲卫营已经换马一次，有一千余亲卫营将士们在百里长跑中跑赢了同伴，如今跟王志诚跑赢同伴的几百麾下合兵一处。
    接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张献忠、罗汝才的人马越跑越少，如今连五百都不足，这些人的胯下都是真正的战马，这才跑赢了九成同伴。
    放在以往，哪怕遭遇大小曹的关宁铁骑也应该逃出生天了，谁知今非昔比，身后依旧马蹄声隆隆，喊杀声阵阵，“红旗军”骑兵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摆脱。
    张献忠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罗汝才依旧有些气馁，他带着哭腔道：
    “八大王，咱们恐怕在劫难逃了，眼看着战马已经跑不动，追兵越来越近，接下来怎么办，你得拿个主意啊！”
    张献忠斜着眼瞧了瞧以前自诩足智多谋的罗汝才，诱惑道：“要不你别跟着跑了，留下投降试试，说不定‘红旗军’真的不杀俘虏也未可知。”
    没了信心的罗汝才顺坡下驴道：“好吧，我留下听天由命，尽可能为你争取些时间。”说着他就放缓了马速。
    张献忠连头也不回，大声道：“保重，后会有期！”
    心灰意冷的罗汝才一声长叹，嘴里嘟囔道：“穷途末路，朝不保夕，后会个屁！”
    此时张献忠已经绝尘而去，当然没有听到罗汝才的嘟囔。
    罗汝才的麾下有一百多骑也纷纷减速，一个心腹头目问道：“大当家，咱们真准备向‘红旗军’投降吗？”
    罗汝才喘了一口气翻翻白眼反问道：“不如此，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那个头目立刻精神百倍，谄媚道：“大当家的决定英明，咱们哪里是人家‘红旗军’的对手，选择投降再好不过了。”
    不想继续逃窜，选择跟着罗汝才留下的这一百余人此时异口同声道：“我们愿意追随大当家向‘红旗军’投诚。”
    片刻后王志诚、顾奎、顾吉祥等等率领一两千麾下杀到，早就下马等候投降的罗汝才和他的麾下没有被为难，“红旗军”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后留下一个百总押着他们往回走。
    已经接近黄昏，北风呼啸，追杀已经接近两个时辰的骑兵浑身都是汗，此时都觉得寒气逼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他们继续换马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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