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月前,皓月山庄的名字渐渐出现在江湖上。皓月山庄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山庄,那里却住着武功很高的人,他们不参与江湖纷争,遗世独立,俨然是江湖之中的一股清流。
乌蓬小船缓缓漂过喧闹的集市,潺潺水声划过耳畔。
船尾的萧涵静静望着水流的方向,船头的燕七握着竹篙卖力撑船。忽地,萧涵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
“他以前也跟我坐过这样的小船。”
燕七惊了一下,回头望去。
这是回到苏州后,萧涵头一次像从前那样,主动提起曾经与黎秩在一起的事。回到苏州后,萧涵的生活如从前一样,只是他的人变得格外的平静,仿佛没了从前的活力,更加成熟,更加孤寂,也不再提起黎秩。
但数日前,听闻太湖那边有魔头出没,他还是让燕九去了。
即便萧涵很清楚,那个恶贼不可能会是黎秩,可万一呢?
万一跟从前一样,听到有人在冒认他,黎秩又现身了呢?
萧涵期待着燕九给他带回答案,同时,他强装的镇定已然未能坚持太久,父王母妃察觉到他的变化,再次找借口出门把弟弟交给他,以为身边有个人,就能让他不再胡思乱想,尤其还是个不懂事又精力旺盛的小皮孩。
可当身边不再吵闹,一个人待着时,他还是很焦躁。
燕七日日跟在萧涵身边,自然也看出来了萧涵在想什么,燕七欲言又止,终归是冒着也许会挨打的可能,说道:“我们去太湖一趟吧。”
萧涵闻声抬眼望了过来。
他的脸上满是迷惘。
燕七正色道:“不管是不是,世子,就像几个月前我们等到黎教主那样,我们去太湖守着,黎教主也不会坐视有人冒充他而不管的!”
所谓的道不同,该各归各处,这些他人可能会劝萧涵的话,燕七不认同,他只见到自家世子十分落寞,他在难过,但他总是自己憋着。
燕七早就看不下去了。
萧涵没想到燕七会如此直白的道出与自己心中一样的想法,他一时怔住,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珠串。
那是一串精致的红豆手链,一个月前,百里寻送来的。
他说,这是黎秩送他的生辰礼。
可他的生辰在二月。
错误的日子,却该是对的礼物,萧涵从不怀疑黎秩记错。
萧涵猜测,这是送礼之人找的借口,为的是将黎秩还活着的消息传给自己,但是不是黎秩呢?
萧涵无法确定。
他怕有人冒充黎秩给他送礼。
红玉磨成一粒粒圆润的相思豆,末端挂着一粒薄如纸张的精致小玉牌,刻着萧涵的字,字迹就不像是黎秩的了,但萧涵还是很珍惜。
收到这串相当贵重的珠链后,萧涵就一直戴在手上,他会时不时把玩,尤其是在思念黎秩的时候。
而在燕七眼里,世子每回看见这串红豆珠链,身上就有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息,他见状更是心疼,从前乐观的世子哪儿去了?
燕七见之面色略沉,又劝道:“世子,您在这里等是没用的,上一次您可以去找黎教主,这次也可以,只要你想,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萧涵眼底渐渐亮起了微光。
“找他?”
燕七重重点头,接着怂恿道:“黎教主不是自己走的,您说过的,他走之前跟您约好了,会跟您再见的,他现在一定在哪个地方等您!”
萧涵不是没想过去找黎秩,只是毫无头绪,而百里寻那里,他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他并不是没有找,黎秩走了多久,他就派人找了多久。
但,数月前,黎秩曾为了他人冒充自己而现身江湖。
现如今,同样有人冒充黎秩,江湖上已有许多议论。
上一次的经验,加上燕七的劝导,萧涵心中那一点微末的希望,如同一点豆大的火苗,轰然一下燃了起来,他的眼睛迸射出亮眼的光芒。
“你说的对。”萧涵低声喃喃,他用力握紧掌心下的红色珠链,眼中逐渐恢复了以往的飞扬神采。
“回府,马上去太湖。”
“是!”
见世子终于重新振作,燕七长松口气,握住竹篙就要调头。
不知不觉中,乌蓬小船已经随风飘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约莫是城东一角的桥头,不远的岸上是一片青翠的竹林。
燕七兴冲冲地调转了方向,往岸边撑去。他是世子的近身侍卫,又不是船夫,会划船才怪,还是上岸后再找别的法子赶回王府吧。
可刚转了方向,燕七就愣住了。
竹林前站着一个人,青衣,乌发,容颜苍白而昳丽。
他见燕七看过来,动了动唇,声音大,却足够让人听见。
“你这船,能送我一程吗?”
正低头摩挲着腕上珠链的萧涵忽地愣住,他呆呆地起身,四处寻找着声援,神色急切,竟略过了黎秩,之后猛地回头,定定看向岸上。
燕七也终于回神,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眼花,激动得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刚说要去找黎秩,谁知黎秩就现身了!
燕七下意识回头看向世子,见世子也被惊喜震呆了,他笑了笑,忙撑船过去。他将方才积累的撑船经验都用上了,小船很快就到了岸边。
小船接近之时,黎秩回头看了一眼竹林深处,便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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