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村子里的适龄儿童也不多。
“校长,我们是来支教的,这是我们的策划书和计划表。”宋清越恭恭敬敬递上打印好的的策划书。
“好的好的,”校长急忙将三人请进去,拐到一旁用帘子隔开的小屋子。
屋内只有两张桌子,一张堆满了《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另一张堆满了小学教育的相关书籍,看来就是校长和另一个老师的办公桌。
校长坐下,局促地搓着手,“你们,教些什么呀?”
“我们什么都准备了,”茅半雪上前一步,“不管是小学的内容还是初中的内容,以我们的学历和知识水平,还是绰绰有余的。”
“呵,女娃娃别的不会,说大话吹牛倒是有一手。”门帘被掀开,一个小老头黑着脸走进来,倨傲地看着茅半雪,“还什么都准备了,教案呢?课本呢?”
茅半雪浅笑地看着他,从冷岚手里接过了几人准备的厚厚的教案和证书,“这位想必就是李老师了吧,这是我们的备课本,这是我们的教师资格证,我考了初中数学高中数学的教师资格证,冷岚有小学语文的和初中物理的,清越虽然没考,但教个文体艺术也是绰绰有余。”
李老头沉默地接过了茅半雪手中的东西,翻看着那厚厚的笔记,记录着诸如“如何与学生互动”之类的问题,看起来就非常科学。
“呵,还是那样,说的比唱的好听。”李老头将教案证书丢桌上,瞪着眼睛看校长,“这几个女娃就是来镀金的,我反正不同意她们教专业课程。”
“李三全,你老实点!”校长一拍桌子,消瘦的身体笔挺起来,“人家是抱着善意来的,你这样是干嘛?”
他端起桌上的瓷缸子,吹去飘在上头的碎末,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盯着李老头,“我还没问你呢,说你偷了老王家鸡是怎么回事?”
“他纯属放屁!”李三全激动地喷着唾沫星子,“我给娃娃们解剖鸡,给他们看鸡骨架,我还是花五十块从他娃娃手里买的,他家娃娃没告诉他那不是我的问题啊,哪里是偷!”
“他说亲眼看见你带着娃娃们吃鸡了!”
“那鸡杀了不吃给黄鼠狼叼了啊!”
宋清越三人看着突然吵起来的两个消瘦老头子,面面相觑。
李老头也重重拍了下桌子,从另一边捞了另一个大茶缸子,喝一口,把茶叶抿出来,又吐回缸子里,续上水,嘴里骂骂咧咧,“没其他茶了?”
“有茶就不错,我还喝茶沫子呢,将就喝。”老校长也喝了口茶顺气。
宋清越戳戳冷岚。
冷岚一激灵,迅速从包里摸出一包绿色真空包装的茶叶,“校长,这是给你们的小礼物。”
“哟,”老校长急忙站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嘴里嗫喏着说,“这挺贵吧。”
宋清越急忙补上,“不贵不贵,就超市买的,我们还是学生,能买的起多贵的玩意?”
李老头嗤笑一声,“看见没?拿小布尔乔亚的那一套来了,我就说不应该让她们来。”
“别理他!”老校长狠狠瞪了他一眼,拉着三人走到角落嘀嘀咕咕,“你们,要不就教一教音乐美术什么的?”
他搓搓手,“哎,我和老李都对这些一窍不通,娃儿们想上这些,吵着闹着,但我们也教不了呀。”
三人对视一眼,宋清越点点头,“行,那您先带我们见见娃儿们吧。”
“要得!”校长开心地握着宋清越的手,“谢谢你们了。”
李老头的脸更黑,冲着几人大吼,“要我说,你们连这些都不要教!”
茅半雪眉毛早就拧成了一团了,迷惑地问冷岚,“为什么这位李老师对我们敌意这么大啊?”
冷岚耸耸肩,“谁知道呢?”
宋清越也皱着眉,尝试去理解李三全的思维,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关键的一点。
上课了,十几个黑皮娃儿坐在教室,打打闹闹。
“安静!”校长拍了拍讲桌,清了清嗓子,“这一个星期,我们有三位新老师,大家掌声欢迎她们!”
李三全冷哼一声,从兜里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子,抖索着从里头找一根烟,却发现是空的。
他咒骂一声,从兜里左掏右掏,摸出个烟屁股,他点燃,拍了拍青石板,坐下吞云吐雾。
一盒新烟送到了他面前。
好烟,中华。
他茫然抬头,看见了已经做完自我介绍的宋清越笑着的脸。
“滚滚滚,不收!”他将烟屁股丢在地上,烦躁地踩了几脚,“你们就不该来。”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宋清越温和地笑着。
李三全沉默一会,吐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好心。”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娃娃们?”他急躁地踱了两步,“娃娃们从来没见过村外的世界,你们这一进来,把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带进来了,那他们还会专心学习?”
宋清越一愣。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倘若我不曾见过光明。
“娃儿们都还小,都贪玩,你说你们来教什么音乐美术,又不是一直在,就来一个星期,他们以后都想着上这些都想着玩了,那哪能好好念书呢?”
李三全又暴躁起来了,“给你们说了原因了,要我说你们就赶紧走,我让校长给你们盖个章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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