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会吃的尽兴,塞给宇文胄一个无骨炸鸡,说:“兄长,这个好食,你也尝尝。”
杨兼看向宇文护,说:“大冢宰,以为这三道菜,口味如何?”
宇文护说:“镇军将军手艺非凡,便算是宫中的膳夫,也比不得镇军将军的手艺。”
宇文护虽然有客套的成分在里面,但说的绝不是假话,虽然他没有宇文会那般没起子,可这炸鸡、鸡丝凉面和鸡汤是真真儿的好吃,相当赞不绝口。
杨兼幽幽一笑,终于开始了正题,说:“大冢宰有所不知,这无骨炸鸡,是兼特意选用了新鲜的鸡腿肉,去骨之后腌制,再经过炸制而成。这鸡腿肉做成炸鸡,口感鲜嫩,汁水四溢,是最为可口的……兼也见过许多人,为了偷工减料,降低成本,无骨炸鸡说是鸡腿肉,但是选用的只是最便宜的鸡胸肉,鸡胸肉经过嫩肉处理,口感的确软嫩了不少,但终究是比不得鸡腿肉的紧实弹牙,也不比鸡腿肉的鲜嫩多汁。”
杨兼说到这里,宇文护微微蹙眉,他总觉得,杨兼要和自己谈的,并非是鸡腿肉这么简单。
杨兼笑了笑,又继续说:“而这鸡胸肉,虽然做炸鸡是差了一些,但是鸡胸肉油脂很少,吃起来健康,乃是怕胖之人的钟爱吃食,经过水煮,撕成细丝,拌在凉面之中,并不不会觉得口感柴硬,反而给凉面增加了一丝筋道,不是么?”
宇文护放下筷箸,眯眼睛凝视着杨兼,他看得出来,杨兼也并非是要和他说鸡腿肉和鸡胸肉的区别,毕竟杨兼可是动用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债,才请到宇文护来赴宴。
杨兼说到这里,还有后话,继续说:“还有这这道鸡汤,鸡汤味道鲜嫩,又有谁知道,其实这鸡汤是用剃下鸡肉的鸡架子熬制的呢?鸡架子熬制出来的汤头,完全不比鸡腿肉和鸡胸肉熬制出来的汤头差,反而将鸡骨之中的鲜美精华,通通熬制了出来,这是任何鸡肉都无法比拟的。”
宇文护凝视着杨兼,说:“镇军将军有甚么话,不妨直说罢。”
杨兼挑唇一笑,说:“其实兼要说的话很简单,兼与大冢宰,还有这满朝的文武,现在不就是这一桌子的凤凰宴么?鸡腿、鸡胸和鸡架子,各自有各自的妙处,兼将鸡腿炸制,鸡胸拌面,鸡骨熬汤,这是最恰当的配置。倘或鸡骨非要油炸,岂非不伦不类?倘或鸡胸非要炖汤,岂非干瘪没有滋味儿?倘或鸡腿一定要切丝拌面,岂非浪费暴殄天物?每一样食材都需要得到最大的发挥,安置在他们该当安置的位置上,如果错了位……恐怕会毁了一桌子的凤凰宴,谁也吃不下,不是么?”
杨兼话里有话,在场之人都是聪明人,包括宇文会在内,瞬间全都听明白了,杨兼这是用鸡肉来比喻自己、大冢宰与朝臣,每一个人该当在甚么位置最为合适。
历史上的宇文护,功高盖主,连杀三君,但到头来,他和春秋时期的第一权臣祭仲也没有甚么分别,臣子始终是臣子,就算手伸得再长,他们也不是做人主的命。
就像这鸡骨头,鸡骨头可以熬汤,美味异常,任是谁喝了这鸡汤,都会赞一句世上无双,但就算是鸡骨头再鲜美,也无法挑出肉来炸制,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连孩子都懂得。
而如今的朝廷,正面临着这样的划分。
各个国公蠢蠢欲动,大冢宰宇文护也蓄势待发,全都瞄准了人主的宝座,但人主的宝座只有一个……
“砸砸砸!”小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小包子杨广啃鸡肉的声音,杨广坐在杨兼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无骨炸鸡,砸砸砸吃的正香,小肉脸上蹭的都是油,不用吐骨头,一口下去全是肉,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瘾,太幸福了。
“砸砸砸……”
“咂咂!”
啃鸡肉的声音孜孜不倦的回响着,似乎正在催促着宇文护回答。
宇文护眯起眼目,这种显而易见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从来没人说的这么直白过。
杨兼微微一笑,从鸡汤里夹出一块鸡骨,若有所思的说:“如果鸡骨不安分,执意要跳到油锅之中,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被炸得粉身碎骨,不是么?”
宇文护的眼神更加深沉,杨兼淡淡的说:“是做一碗浑厚的老汤,还是做粉身碎骨的鸡骨,大冢宰若是鸡骨,您会如何选择?”
宇文护一时没有开口,在场众人登时屏住呼吸,尤其是宇文会,炸鸡还在口中,咬了一半,宇文会也不敢吃了,死死盯着阿爷宇文护。
过了良久良久,宇文护突然哈哈一笑,说:“镇军将军开顽笑了,鸡骨头怎么会自己跳下油锅,自找没趣儿呢?”
宇文护这么一说,宇文会狠狠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说的是鸡骨头的问题,但是大家都听懂了,宇文护这是明确的表达,不准备和杨兼撕开脸皮。
宇文护现在拥有大量的权威,他是数朝元老,如果维持现状,还可以保持元老的地位,谁也没办法动摇他,但是如果他和杨兼撕开脸皮,鱼死网破,他又没有杨兼那么大的兵权,不占优势,而且还有那么多国公虎视眈眈想要在后面捡瓜捞,恨不能他们打得越凶越好,宇文护怎么能如了他们的心意呢?
杨兼眉眼温柔,说:“大冢宰说得对,各司其职,这凤凰宴才能成为凤凰宴,否则谁也吃不好。”
杨兼末了又说:“大冢宰这么喜欢鸡肉,不如带回去一些慢慢食,也算是兼的一些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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